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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婴儿(21-27)
 
 
修改时间:[2010/12/03 23:28]    阅读次数:[776]    发表者:[起缘]
 


21、绝顶惊怵
  男婴又出现了!
  他给张古发电子邮件用的信箱是:[email protected]
  从头至尾是一个夜故事。

  大家都睡了,男婴就醒了。
  他慢慢睁开他那异类的眼,类似猫头鹰的眼,三只。他对黑暗中的世界一目了然。他缩着脖子蹲在树枝上,静默得像一个雕塑。他怀抱阴谋,他表情不详,他可以这样一动不动埋伏一万年。
  大家都睡得很深沉,对那眼光毫无察觉。
  只有张古一个人抬起头,无意地朝树上看了一眼。最初他什么都没发现,只看见了密麻麻的树叶。突然,他看清其中有一片不是树叶,而是一个古怪之物!他的心里毫无防备,被吓了一大跳。他定睛再看,发现那铺天盖地的树叶原来都不是树叶,全都是一模一样的古怪之物!无数的眼睛都在盯着他,他彻底瘫软了……
  小镇居民集体感到无助。
  很多人都到17排房来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想掌握更多的信息。而张古成了焦点的焦点,他像接受采访一样回答大家各种问题。
  最后,善良的张古安慰大家:“他只是要害我,跟大家没关系。你们不要太惊慌。”
  大家散去后,他就一个人坐在房后的雪地上,思谋对策。
  他本来想和铁柱说一说,但是铁柱是警察,他不会相信任何鬼魅之类的事。他就只有自己靠自己。
  可是,他一直坐到天黑,也没想出任何好办法。
  进了家门,他的心想漏了底一样空虚虚。
  他不敢打开电脑。
  他怕遇见那个永远的婴儿。
  他以为他变成了一具黑糊糊的尸体一切就平安无事了……大错特错了!他不会消失,他永不会消失,因为他是永远的婴儿!
  张古知道他的厉害了。
  过去,男婴威胁着小镇每一个人,张古觉得自己是众人中的一个,目标很小。而现在,男婴不理睬所有的人了,他只害张古一个人。
  张古一下感觉很孤独。
  他站起身,把后窗紧紧地关上了。窗外的雪野一望无际,有高高的干草在夜风中摇来晃去,很荒,天一黑,有点阴森森。然后,他又把门闩上。
  他躺在床上,关了灯。
  黑暗一下就把他包围了。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他很恐惧,又打开了灯。
  灯光狠狠刺他的眼睛。现在,什么都被看见了,他更加恐惧,赶紧又把灯关了,然后,他抓过被子紧紧蒙在头上……
  外面,那条狗又狂叫起来,叫得很急躁,声音都嘶哑了,好像看见了人类看不见的什么东西。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叫声才低下去,低下去,最后没有了。
  四周安静得不正常。
  张古听见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慢慢慢慢慢慢移开头上的被子,挑眼一看,他的电脑竟然自己打开了!
  接着,他就看见了那个男婴——他在漆黑的电脑屏幕上一点点显出影来,嘴里像念经一样叨咕着:“你和那个恶毒的女人一样丢弃我……你要揭穿我……你把我逼得自己烧死自己……”
  张古连滚带爬翻下床,仓皇扑向门口,手忙脚乱地打开门闩,冲出去,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男婴跟上来。
  天太黑了,没有一个人影。那条怪怪的狗也不知藏到哪去了。
  张古快速奔跑在积雪的街上,他不停地大声呼救。那男婴光着脚丫,脸色铁青,紧紧跟在他的后面。他好像根本不呼吸,在这个冰天雪地里,他的嘴边竟然没有白花花的哈气。
  终于,张古看见了人,两个,或者三个,他们裹着厚厚的棉衣站在路边,看不清他们是面孔和表情,他们静静地观望着这一场追逐,极其木然。
  他们都怎么了?都变成了木头人?
  这不关他们的事,不关任何人的事。男婴谁都不理,就追张古一个人!
  张古很快跑到了郊外。一片旷野,连人都没有了。
  他实在跑不动了,两条腿越来越沉。回头看,男婴还在身后跟着他。他脸色铁青,眼睛盯着张古,急速移动两条小小的腿,速度特别快。他那不是跑,更像是竞走。
  突然,张古看见了小镇西郊的那座孤零零的房子!他不知道是福是祸,病急乱投医地冲过去。那个小心轻放的婴儿,踏过荆棘,跳过石块,紧紧跟随,像一辆坦克。
  那房子没有点灯,很黑。
  张古撞开门,一步跨进去,看见那个收破烂的老太太在黑暗中坐在炕上。炕上铺着破旧的席子。
  他说:“快救我!”
  老太太朝他冷笑起来,突然厉声叫道:“三减一等于几?”
  他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老太太接着又尖尖地叫道:“哪个是活的?哪个是死的?你算清了吗?!”
  完了。
  他回过头,看见那男婴已经进来了,他坐在门槛上,堵住张古的退路,阴森森地看着张古……
  张古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他惊恐地朝前面看看,又朝后面看看,门和窗都关得严严的。他的全身被冷汗湿透了。
  从噩梦回到现实,应该长出一口气,可是,张古的真实状况也不乐观,比梦里好不了多少——那个男婴莫名其妙地回来了。
  张古的心更加沉重起来。
  男婴千变万化,男婴无处不在,男婴不可抵挡!
  张古多希望现在还是一个梦啊!
  他盼望再醒一次,那个真实的世界莺歌燕舞,阳光明媚。正像周德东在歌里唱的那个样子——那疙瘩没有妖魔鬼怪,那疙瘩居民善良无猜……
  在那个真实的世界里,他还交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他和她在美丽的河边聊天,他说:“我刚刚做了一个梦,一个题目叫“三减一等于几”的怪梦,梦见镇上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男婴,我得罪了他,他在网上通知我,要索我的命。在那个梦里,我梦见我躺在床上睡着了,又做了一个梦,在那个梦中的梦里,那个男婴死而复生,他谁都不追,就追我一个人。谁都不帮我。我跑啊跑啊,男婴终于把我赶进了一个黑屋子……这时候,我一下从那个梦里的梦里醒来了,我在梦里想,现在自己醒了,不是做梦了,那男婴很快就要来索自己的命……别提多恐怖了!”
  在那个真实的世界里,张古还见到了他崇拜很久的周德东,甚至还跟他握了握手……他对周德东讲了他的梦,专门写恐怖故事的周德东笑着说:“这故事太平常了,不可怕,不可怕。”
  ……以上这些只是想象。张古不可能再醒了。
  这就是现实:男婴又出现了!
  这就是现实:那个号称不怕鬼的周德东远在京城,而且,听说他从来不敢在夜里写恐怖故事,看来从他那里是借不上一点精神力量了……
  张古突然有想哭的感觉。
  想起梦中那老太太的话,他的心一抖——是的,自己永远弄不清三减一等于几。



22、又来一个?
  张古就是张古,他的鸭舌帽、墨镜、烟斗、文明棍可不是摆设。
  尽管他很害怕,很颓废,但是他没有崩溃,也没有放弃,他痛苦地分析着思考着推理着,他挣扎着依然要解开悬疑。
  现在,他决定再去找那个卖艺的男婴。

  他还是要弄清三减一等于几这个算术题。从某种角度看,这是一个最玄奥的人类永远弄不懂的问题。
  张古请了假,又跑到太平镇去了。
  在车上,他像哑巴一样,一言不发,眼睛贼溜溜地观察着四周的每一个人。他旁边是一个女人,她抱着一个婴儿,那婴儿一直在哭。
  他到了太平镇,轻车熟路地住进了上一次住过的那家旅店。
  他向老板打听那个脸上有刀疤的卖艺人,老板说:“他早就离开这里了。”
  张古:“再没回来?”
  老板:“没有。”
  张古傻了。三减一等于几,永远不会有答案了。他不甘心,又问:“有没有关于他们的音信?”
  那老板想了想说:“有一个走南闯北的米贩子,经常在我这里住,他倒是说过,他在一个挺远的地方见过一个人,脸上有刀疤,和那个卖艺人长得特别像。不过,他是卖老鼠药的,身边也没有什么婴儿。”
  张古心中更疑惑了,他接着问:“你好好想一想,那个米贩子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人?”
  老板挠着脑袋想半天,说:“是……方正县。”
  那晚上,张古好像又听见了那条狗叫,叫得十分惊惶,十分急迫。可是,这世上的人都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方正县离太平镇更远。可是,第二天,张古毫不犹豫就买了一张车票,向方正县进发了。
  经过长途颠簸,他终于到达了那个陌生的县城。
  下了车,他顾不上劳累,到处寻找那个卖老鼠药的人。
  有人告诉他,第三百货商店门口有个卖老鼠药的,可是,他的脸上没有刀疤。
  张古决定去看看。
  他远远地看见第三百货商店的招牌之后,脚步慢下来,心开始怦怦狂跳。
  他果然看见了那个卖老鼠药的人。
  是他!是他!——即使到了天涯海角,张古也能认出他的长相。
  张古敏捷地躲到一个墙角后,一边观察他一边思谋下一步该怎么办。最后,他挺了挺脊梁,径直走过去了。
  那个人好像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他平静地看着张古走近。
  张古发现他脸上真的没有刀疤,而且,他的眼神一点都不凶恶,很和善,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张古蹲在他的面前,问:“那个男婴呢?”
  卖老鼠药的人似乎很莫名其妙:“什么男婴?”
  张古想了想,说:“就是那个会唱戏的男婴。我知道他不是你的孩子。”
  卖老鼠药的人笑了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买老鼠药吗?”
  张古:“你别装糊涂。他去哪里了?”
  卖老鼠药的人肯定地说:“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张古的口气比他更肯定:“我不会认错。”
  卖老鼠药的人有点恼了:“你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小孩丢了,就去登寻人启事,你问我干什么!”
  张古盯着他的脸,判断他到底是真是假。终于,他淡淡地说:“咱俩心里都明白。”
  卖老鼠药的人把头转向别处,说:“你神经有毛病!”
  张古想了想,站起来说:“好吧,就算我认错人了。”他离开那个卖老鼠药的人之后,心情有点沮丧。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就在大街上彳亍。一张张陌生的脸从他的眼前飘过去……
  半个小时之后,他又回去找那个卖老鼠药的人了。
  他慢悠悠地来到他的跟前,执着地说:“最后,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那人紧紧盯着张古。
  张古伸出一个手指,强调:“只问一件——”
  “你说吧。”
  “你能不能告诉我,最初他是怎么出现的?”
  卖老鼠药的人左右看看,附近没有人,他突然凶相毕露,低低地说:“那天晚上停电了!”
  次日,张古返回了绝伦帝小镇。
  他下车之后,径直去了那个收破烂的老太太的房子。
  这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夕阳如血。一只乌鸦在干枯的树上叫,这是天地间惟一的声音。
  老太太还坐在炕上想着她的心事。张古的到来,她毫不惊诧,似乎早在她预料之中。
  张古进了屋,开门见山地说:“我怀疑,另一个来了。”
  老太太没说话。
  张古又说:“另一个来了。”
  老太太咳嗽了一声,终于开口了:“走的那个是人是鬼?来的这个是人是
  鬼?”
  张古说:“我怎么知道呢。你有三个孩子,如果都死了,那就清楚了。如果都活着,那也清楚了。偏偏死一个,你又不清楚死的是哪个。现在,我怎么能弄清楚到底哪个是人哪个是鬼呢?”
  老太太:“我早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所以我一直没离开这个小镇。前一段时间,我去找过太平镇的那个——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是哪一个——我听说他消失了,就回到这里来等着了,我知道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
  老太太说这些话的时候毫无表情。
  男婴又出现了,但不知道是哪一个。他就藏在小镇里,但不知道在谁家……
  一传十,十传百,坏消息立即蔓延开来,大家又陷入极度的恐慌。
  白天,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到一起,谈论这个可怕的男婴,希望找到找到他的办法,以及怎样对付他。天黑后,各回各家。在睡觉之前,每一家都要拿着最尖利的器具在自家屋子里里里外外搜查一遍……
  巴掌大的地方,他能藏到哪里呢?
  床下,房顶上,抽屉里,衣柜里,井里,墨水瓶里,菜窖里,周德东的盒带里,电脑里,电话里,天花板里,订奶箱里,风衣口袋里,书页里……都翻遍了,就是不见他的踪影。
  也许,他一直躲在某个正常人无法涉足的暗处,目睹大家怎样搜寻他……
  天一黑,那条怪怪的狗就来到张古家的门外,“汪汪汪”地狂叫,一直叫到天亮。
  张古本来就草木皆兵,那狗叫更是严重地影响了他的睡眠。他曾经向很多人打听那到底是谁家的狗,竟然没有一个人听到那通宵达旦的狗叫声



23、索命的电子邮件
  一天,镇长听说了这件事(就是那个忽而痛苦,忽而幸福,忽而龇牙咧嘴,忽而怒目横眉的镇长)。
  他是一镇之长啊,他是绝伦帝居民的父母官啊,他是大家的主心骨啊,所以,他表现得若无其事,稳如泰山。

  他找张古谈话了。人说人话,鸟说鸟语,镇长打官腔。他说:“张古啊,最近你的脸色很难看,要注意休息啊。”
  他说:“张古啊,最近整个镇子人心惶惶,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啊。你作为一名镇政府的工作人员,要带好头。一切事情在没有弄清楚之前都不要妄下结论,更不要搞迷信啊。”
  他说:“张古啊,最近我要到县里去一趟,给咱们镇要拨款,估计近期回不来,有什么事你要及时跟派出所联系啊。”
  镇长工作起来决不拖泥带水,他当天就走了。
  张古听冯鲸说,他看见镇长和他老婆、孩子一起坐车走了。他们带了好几个大包,好像把半个家都搬了。
  群龙无首了。
  张古有点难过,但是,他没有把这个可疑的消息扩散,他怕大乱。
  李麻来到了张古家。他站在门口,沉重地说:“张古,我告诉你一件事,可能是个不好的消息。”
  张古说:“我现在不会有什么好消息了。你说吧。”
  李麻犹豫一下,说:“我丢了一件东西。”
  张古一下就想到了是什么,他眯着眼睛问:“是……杀猪刀?”
  李麻重重地点了点头:“当然,我不能肯定是谁偷走了。”
  张古的神情有点呆滞:“不会错,就是他。”
  李麻低下头,说:“兄弟,你自己保重啊。”
  张古:“我知道。”
  李麻:“睡觉的时候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古:“我两只眼睛都睁着。我根本睡不着。”
  李麻转身走了,走到门口,他又回身说:“假如……他来了,你就喊,我们大家一起和他拼了。”
  张古的心里一热,说:“谢谢。。”
  那男婴却一直没有露头。
  日子一天天地翻过去,像挂历一样雷同,没什么异常。只是,张古发觉夜里的那条狗叫得越来越急躁。
  这一天,张古突然打开电脑。
  一封新电子邮件跳进他的眼帘——永远的婴儿!
  张古的手哆嗦起来,用鼠标点击了几次才把它打开——
  现在,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三个中的哪一个,我不让你知道,因为,如果你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你一定还很想知道——你会怎么死。这个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要找到密码,才能进入答案。
  ——请你进入第一个链接,然后进入第二个链接,再然后进入第三个链接。这时,你会看见一个白色广告——那是一则专治婴儿夜哭症的药物广告,点击它,进入下一个页面,如果你看到最下端出现一行甲骨文字,那么恭喜你,那文字中的第一组数字就是密码。
  张古的心怦怦跳,他按他说的做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张古终于找到了那个密码——1010。
  每个人出生经过的都是相同的通道,但是,死的方式却千差万别。每个人都很想知道自己将怎么死,可是,除了死囚犯,绝症患者,还有自杀的人,很少有人能知道答案。
  张古是幸运的,他得到了密码,并通过那密码得到了这样三个字:
  杀猪刀。
  张古的心里时刻想着那把杀猪刀。
  它饮毛茹血,背负着无数命债,但是它把血迹舔舐得一干二净。它亮闪闪,凉飕飕,白净净,看起来还有点像个谦谦君子。
  李麻说,有几百头大大小小的猪死在这把杀猪刀上。包括张古家半年前养的那头花猪。
  而现在张古要死于这把刀,死于这把杀过他家那头花猪的刀。
  这天夜里,伸手不见五指。张古躺在床上,没有听见那条狗的叫声,感到很纳闷。他猛地坐起身,鬼使神差地打开电脑。
  又一封新电子邮件。
  永远的婴儿!
  张古双手颤抖着刚要打开它,这时候,突然电脑自动关闭了,屏幕黑了。
  张古正愣着,突然漆黑的屏幕上一点点显现出男婴的脑袋!
  张古魂都吓飞了。
  男婴像念经一样声调平平地说:“不是三减一等于几,是三减三等于几。你们把提问都弄错了。来,你过来,我告诉你答案……”
  梦中的情景终于出现了!而这次不是梦!
  张古“妈呀”叫了一声,跳起来就跑,掀倒了椅子,踢翻了暖瓶。他冲到院子里大喊:“来人!——来人哪!——”
  邻居们很快跑来了。
  没有人问张古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知道谁来了。他们纷纷抄起武器。
  李麻的那把引以为豪的杀猪刀永远不见了,五大三粗的他拿起了一把锥子——这多像女人的自卫武器啊!太太一直用它纳鞋底,它总是跟布料打交道,没有任何血战的经验。
  李太太举着个铁脸盆。那与其说是一个进攻的武器,还不如说是一个抵挡的盾牌。
  慕容太太捡起一块没有棱角的砖头。
  卞太太走在最后边,拿的是一根树枝。她像端步枪那样端着那根轻飘飘的树枝。
  一支毫无战斗力的队伍畏畏缩缩地走进了张古的房子。
  那电脑正常地开着。一把椅子,一只暖瓶,它们像抽风的人一样躺在地上。除此,屋子里没有任何异常情况。
  李麻问张古:“怎么了?”
  张古傻笑起来。



24、现实生活也有病毒了?
  第二天,冯鲸来了。
  他听了张古的讲述后,说:“那是电脑病毒。”
  张古说:“我刚刚看过《青年时讯》的报道,一个人自称徐海懿,台湾人,他制作了一种叫“厉鬼惨叫”的病毒,正是通过电子邮件的形式传播的,如今这种可怕的病毒已经蔓
延到了大陆——现在我忽然想,那个徐海懿海会不会就是这个男婴?”
  冯鲸:“不可能。”
  张古:“老实说,我一直认为这个男婴是鬼魂,如果他会编电脑病毒程序,就说明他不是鬼魂。那他到底是什么?来自外星?……”
  冯鲸:“更离奇了。”
  张古想了想,突然说:“我还觉得,这个男婴本身就是病毒,是我们现实生活里中的一种病毒。”
  冯鲸:“你这是在写超现实小说。”
  张古继续说:“他出现后,你有没有发现我们整个的生活都出了问题?都变了形状?”
  冯鲸不点头,也不摇头。
  张古:“有一个人家,生了三个怪孩子,最后死了一个,偏巧那母亲不知道死的是哪一个——这可能是一个真实的事件。这病毒于是以一个男婴的形式浸入绝伦帝,害死迢迢,害伤李麻,害疯连类——现在,他又开始编制电脑病毒。”
  冯鲸:“照你的意思,弄不好他还会制造爱滋病毒……”
  张古又说:“还有一个可能——那三胞胎并不是真的,那个老太太也是病毒,是扮演男婴母亲的病毒。”
  冯鲸使劲地晃脑袋:“越来越没谱了。”
  张古:“不管男婴是什么,电脑上那种病毒总是他搞的。我们能不能查到他在哪里?”
  冯鲸:“我怀疑他在很远的地方操纵。”
  张古:“直觉告诉我,他就在离我很近的地方。”
  ……冯鲸离开之前,看着张古的左瞳孔说:“我是你的朋友,我得对你说实话。你今天晚上给我的感觉是神经兮兮,不着边际,哪天我得送你到医院去看一看。”
  张古:“你说我精神失常了?”
  冯鲸:“我只是提醒你。”
  张古坚定地认为,那个男婴就潜伏在镇子里。
  可是,他用的是谁家的电脑呢?
  张古走出门,去找卞太太核实。他来到她的家,发现门锁着。他退出来,四下看看,见卞太太正迈进慕容太太家的院子,他急忙喊:“嫂子!”
  卞太太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站在那里。
  张古跑过去,急急地问:“你周二和周四还在不在家?”
  卞太太说:“我现在每天都不在家。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情,我敢一个人住吗?我一直睡在慕容太太家。”
  张古心一沉:男婴用的还是卞太太家的电脑!男婴跟自己就隔一堵墙!
  张古:“嫂子,你赶快把电脑搬走,搬到慕容太太家去。”
  卞太太:“为什么?”
  张古:“那男婴一直在用你的电脑散发恐怖消息!”
  卞太太朝她的家看了看,脸色都变了:“我,我不敢,万一他跟到慕容太太家……”
  张古:“那好吧,先移到我家去,这总可以了吧?”
  卞太太:“给你钥匙,你搬到哪里都行。”
  张古把卞太太的电脑搬到了自己家。奇怪的是,新电子邮件并没有消失,仍然像秋天的落叶一样一封接一封地发过来。
  只是,每封信都是空的。
  他不再对张古做任何提示了。
  他在张古的视野里消隐了,这决不是什么好兆头。现在,张古更不知道他在什么方位了,更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张古觉得自己没了视觉,没了听觉,没了肤觉。他成了一段木头,静静等候宰割。
  那条狗又来了,它朝着屋里狂吠,叫得那样惊惶,那样不安。
  张古觉得那条狗是来向他报信的。
  过了一会儿,那条狗伸出爪子,一下下抓挠门板,那声音很急迫,很刺耳,“咔哧——咔哧——”
  屋子里空荡荡,黑糊糊,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张古从狗的叫声里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四周正在发生着什么。他缩在被窝里,纹丝不敢动。他没有脱衣服,他的全身都湿透了,那是冷汗。
  不全是汗。这个夜里,张古尿床了。
  突然,他的手在黑暗中摸到被窝里有一个软乎乎的肉东西,好像是个婴儿!他不知道他摸到的是什么部位,肩膀?大腿?心肝?他猛地坐起来,打开灯,什么都没有……
  他要崩溃了。



25、小人
  张古觉得很多的脸都变得怪异起来。
  他一张一张地过滤这些可疑的脸。突然,他的大脑锁定了一个人——冯鲸。
  他是变电所的职工。他是张古多年的朋友。他是和张古一同藏在掩体里的战友……

  张古打了个冷战。
  他像发高烧出现幻觉一样,脑海里出现关于冯鲸的所有场景:
  第一次问自张古三减一等于几这个咒语般问题的就是他。当时,他的表情和平常一点都不一样。从那以后,张古再没看见过一次他有那样的表情。
  而男婴出现的那个停电的夜晚,偏偏是他值班。张古记得,那个夜晚所有人给变电所打电话都打不进去。
  假如神秘的男婴是冯鲸一手制造的,那么,那个永远的婴儿就更是他编造的了。张古从没有在网上亲眼见到过什么永远的婴儿,都是冯鲸说的。
  他时不时就要向张古传递一个古怪的信息,他传递得很自然,一点都不突兀,他好像在为张古慢慢地翻开一张张的书页,从表面看,那书的内容没什么,只是隐隐约约泄露出可怕的一点一滴……
  他说:永远的婴儿不让他对任何人透露他和他之间的交往。
  他说:永远的婴儿说他不哭是因为他的四周是沙漠。
  他说:他有前世,张古有前世,只有那个男婴没有前世。
  他说:张古的前世死于一个比他弱小的人之手。
  他突然问张古:你有没有觉得我很恐怖?
  现在,他要把张古送到精神病院去……
  他是男婴的同伙?那么,他是人是鬼?
  张古开始慢慢回忆他和冯鲸最早的相识,以及他和他是如何成为朋友的。
  ——冯鲸是外地人。他好像毕业于一个什么专科学校,被分配到绝伦帝小镇变电所工作。张古并不知道他家住在什么地方。
  三年前,张古刚刚买了一把俄罗斯木吉他,但是不会弹。他听说变电所的冯鲸弹得特别好,就去他的单位求教。
  冯鲸很热情,跟他聊了好长时间,又给了他一些初级教材。
  张古发现冯鲸的吉他形状与众不同,好像是按照一个奇怪的想象自制的。它的音箱不是葫芦形,而是三角形。共鸣孔也不是圆的,而是方的……
  从此,他俩就认识了。
  一天傍晚,冯鲸对张古讲了一个故事。现在想起来,那故事似乎跟最近发生的恐怖事件有丝丝缕缕的关联。那故事是由一首吉他曲引出来的,那首吉他曲叫《陌生人之约》。
  下面,就是冯鲸对张古讲的故事。这个故事像冯鲸的吉他一样,也有点奇形怪状。
  在一个很远的小城里,有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她的父母早早死去了。她没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她一直到了30岁,还没有找到称心的男朋友。她一个人无依无靠,很孤单。
  她是个不善言谈的女人,她越来越封闭,不愿和任何人交往、交流、交谈。
  她的职业是售货员,在商场卖男士用品。
  这一天,她看着商品展示台里的男士钱包,突发奇想,决定把自己的未来交给上帝。那天,她斟酌了半宿,写下了这样一张纸条:
  我是卖给你钱包的人。
  我不知你是谁,但是,我想和你共同完成一个人生游戏——如果你是一个未婚的男人,我愿意嫁给你;如果你还小,我就认你做弟弟;如果你已经结婚,我就认你做哥哥;如果你是一个老人,我就认你做爸爸……
  我没有一个至亲的人。我想在你身上找到亲情或者爱情。
  相信我,我是真诚的。
  我的传呼号是*******。等你。
  次日,她到库房中,小心地打开一只男士钱包,把纸条放进去,然后,她把钱包弄乱,以致她自己都记不清哪只钱包里有纸条了。
  从此,每当有人来买钱包,她都会仔仔细细打量他。每卖出一只钱包,她的心都要跳一阵。她害怕她的纸条落到一个流氓手中。
  她当然最希望从这个游戏中得到美好的爱情。她之所以一直没有结婚,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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