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时候,我有落枕的毛病,早上起床时,总是坐在床头,弯着脖子,疼得哭爹喊娘。这时,爸爸就会用那双粗大而且有力的手,轻轻替我按摩一会儿,等疼痛减轻了,我才可伸直脖子。 落枕的毛病,使我害怕夜幕降临,害怕睡觉,每天晚上,我都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直到困得在沙发上睡着。每到这时,父亲就会轻轻地抱起我,把我放进被窝里。虽然父母亲的嘴上没说什么,可我还是依稀地感觉到父母亲的心里是十分焦急的。 有一天放学回家,我看见母亲把一大袋棉花倒在地上,一把一把地挑来拣去,然后再一把一把地放进枕袋里。晚上,我接过母亲手中的花枕头,它那么轻,却又那么“重”。把头放上去,花枕的中间正好凹下去,把我的头包在里面,棉籽轻轻地按摩着我的头部,就像是静静的深夜,躺在沙滩上,看着流星雨划破苍穹,数着满天的繁星,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舒坦极了。 可是夏天到了,棉花被汗水一浸,就会发出霉味。于是,我索性撇开枕头,仰着头睡觉,结果天刚亮的时候,我又开始痛得哭爹喊娘。父母亲又有了心事。 父母亲走街串巷,询问有资历的老爷爷老奶奶,什么可以治落枕。后来,父亲托人从外地带回一大袋麦壳,母亲用它缝制了一只新枕头。睡在上面,只要我轻轻一动,就会发出“沙沙”的声音,就像摇篮边的催眠曲,送我入甜甜的梦乡;又仿佛躺在麦地里,麦子淡淡的清香扑鼻。后来我才知道,这些麦壳花了父亲近半个月的薪水。 一段时间后,粗糙的麦壳把枕套给磨破了,长了许多小虫子的麦壳飘落满地,吓得我再也不敢睡麦壳枕了。父母亲的心再一次焦急起来。 今年春节刚过,父亲说要送我到千里外的学校读书。离家的那天,母亲塞给我一只新枕头,新枕头溢着一股股药香,沁人心脾。母亲说,这是父亲特地去厦门为我买的。在学校的每一个晚上,枕着药枕,听着枕头里药材的嗡嗡声,仿佛回到了家,听着父母亲喃喃的叮咛。每次闭上眼睛,就像一手牵着父亲,一手牵着母亲,在漫山遍野的落叶林里,看一地的金黄,满是温馨…… (点评:作者以小见大,以极其普通的枕头为线索,表现父母对子女的一片爱意,感情真挚,令人动容。文章三写枕头,让每一小物件成为情的触发点,且由此构成层层递进的结构,构思新颖,不落俗套,值得一读。 指导老师:张道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