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童少的记忆里,老家有两处苇湾。一处在东河,老家人都叫它东苇湾,一处在西河,都叫它西苇湾,从我记事起,这两处苇湾就有了,都一直在我脑海深处葳蕤生长着。因我家离东苇湾近些,儿时常到东苇湾玩,也就多了些与东苇湾的故事,我便想写一写老家的东苇湾。 老家的东苇湾就生长在老家的东河边,在一条大多村人跨河的必经小路和岸边小路之间。苇湾虽说不大,但却因所处的位置特别显眼,也就成了东河抑或村子里的一道靓丽风景。有时引大人们驻足观看,驻足的多了,也成了村子里各类消息的集散地;也引来孩子们疯玩,俨然成了半大孩子的乐园;还是端午时节家庭主妇常去的地方,掐几把苇叶包出的粽子香又甜;这里还是小鸟的天堂,常常见到鸟儿啁啾着绕苇湾内外飞旋。 在大集体年代,货物不流通,记得每每到了端午节的时候,苇子长势正旺,绿色的挤挤挨挨的苇叶,蓬蓬勃勃,特别喜人,成了包粽子的好材料,添补了那个年代乡村货物不流通的不足。村里人包粽子大都用苇叶,既方便又不用花钱,不过,也得先跟户主打声招呼,苇叶多得是,单是端午节掐点是不会影响苇子生长的。祖母常常跟苇湾的户主打了招呼,就站在岸边能够到的地方,掐上一点够用的苇叶就回来了,再泡好大黄米,这在当时属最好的包粽子的材质了。祖母包粽子的时候,大都和母亲一起包,母亲在村子里忙的时候,就一个人包,包的是一个个大三角粽子。我和弟弟、妹妹放学一进家门,粽叶飘香,一揭开锅,香味扑鼻。再一看锅里摆放着三角的绿莹莹的像一个个工艺品的粽子,味蕾涌动,见了就想吃。祖母和母亲就会给每人先递上一个,我们层层剥开粽叶,棕馅湿润饱满,诱人的大黄米混合着绿色粽叶的香气,一股别样的粽米香涌满了屋子,美美吃上一口,味道好极了,唇齿留香,永远难忘。 那时候,大集体干活抓得紧,有的家里大人整天在坡地里干活累的难受,没工夫也不愿再去包粽子,有的家人就不会包粽子,把粽叶和大黄米或小黄米一起蒸,吃的虽也有粽子味,但却吃的不是真正的粽子。每每端午节到来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心灵手巧的祖母和母亲,是她俩让我美美地吃上了真正的粽子,我深深地怀念和感激天堂里的祖母和母亲;我也会想起那东苇湾,有了那绿色蓬勃的苇叶,我那时才吃上了粽子,苇叶的味道装进了我儿时的肚子里,更装在了我心里。 现在想来,老家的东苇湾,就是一位绿色的使者,它连结河东与河西。假若没有那一片苇湾,河东河西空灵灵的什么也没有,冷默默的,一如两个村子,一河之隔,隔淡了感情,一看就显得生分。而有了这一片芦苇,河东河西的人,有话没话就找到了话题,爱看风景的就愿驻足,河东河西的的顽童在苇叶的飘荡撩拨下,疯玩到了一起。每年的端午节里,这里可热闹了,一个个掐着苇叶的妇女,时而飘荡出爽朗的笑语,笑语里洋溢着既有对户主的感激,更有苇湾连结起的情谊。 东苇湾至于我,也有很深、很深的感情,我从记事起,能到东河玩的时候,就看到了东苇湾,记住了东苇湾,因那是东河里最抓眼球的“绿色港湾”。随着渐渐长大,我便顺着家门口正对着的河段,随水流慢慢匍匐着一路向南,向东,到了东苇湾处就打住。慢慢靠近,进行了亲密接触。同原来苇湾周遭不知名字的小伙伴们也疯玩到了一起,高潮迭起。苇湾外,打水仗,水花四起;苇湾内,捉迷藏,荡漾着嘻嘻;苇湾边,摸鱼捞虾,闲情逸致。从此,与小伙伴们结下了深情厚谊,你约我,我邀你,成了玩伴好兄弟。东苇湾,成了我结识小伙伴们的谜,深印在童年的记忆里。 东苇湾,是有水有苇的地方。流水潺潺,哗哗声响,微风一吹,苇子飘荡,自然成了飞鸟的天堂。燕子低飞,鸟儿歌唱,绕着苇丛飞来转去,引逗得顽童笑声朗朗。这是苇湾的纵情,也是鸟儿的爽朗,在东苇湾上演着一幕幕灵动的片场。 想当年,苇丛里摇摇晃晃,摇出了我和小伙伴们童年的欢乐;东苇湾平平静静,那是在静默地记着我和小伙伴们的童年往事。 不知何年何月,两处苇湾都不见了,我心中不免有些怅惘。尤其是东苇湾,那是我童年玩耍的地方,那是我结识小伙伴的地方,那是留下我童年美好记忆和感情的地方,叫我怎能忘? 老家的东苇湾,感情不一般。时光带走了苇子、苇叶,留下了一片空场。却带不走我对东苇湾的记忆和美好的回想。东苇湾,我始终在心中给你留个地方。 乔显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