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接到一份通知,要为自己的散文集写序言。我的散文集题材很窄,只是一些自己的悲欢思绪罢了。在我的情感世界里,除了一点关于母亲的零碎记忆就是自己的爱恨情仇和自编自导的风花雪月。 一直以来,我都非常羡慕那些散发着浓浓生活气息的文字,就是所谓的人间烟火。可我感觉自己写不出,因为我的情感是虚幻的,不真实的、矫揉造作的。父亲曾对我说他不喜欢我的文字:无病呻吟、假情假意。 九年前,我写下了一百多篇文字,我一边歌颂母爱的伟大,一篇用卑劣的言语和铁似的拳头折磨我的母亲。九年来,我的情感由深变浅,由清晰变得模糊。现在已不记得母亲包粽子的过程、用料的味道; 不记得白切鸡在那些精神空虚、痛苦、无聊的日子里带给我怎样的味蕾上的冲击与满足。那些深刻封存在味觉和心灵深处的香气早已荡然无存。那些告诉自己要坚强勇敢生活下去的信念也早已灰飞烟灭。 不我知道,活在这世上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母亲?那为什么我还要如此大逆不道,做出许多有违亲情法理道德的事情?为了我了自己?那为什么我十九年如一日地生活在地狱一样的煎熬中不能自拔?为了文学梦?那为什么我一直没有写出新的作品,而是一次次不断重复投稿? 我知道,自己不能坚持写作已经很久了,那些对我而言因写作而起的虚荣早已把我折磨的死去活来。因为它,我可以十个小时不断刷新审核页面,在一夜夜漫长的夜里等待审核结果。为了它,我可以两年里八进八出精神病院; 为了它,我可以无情的对我母亲咆哮和攻击; 为了它,我可以放任自己无休止的贪婪和欲望; 为了它,我已燃不起对生活一丝一毫的激情,不再反思自己,不再关心任何事情,这个世界发生什么,我一无所知。我变得越来越冷漠和自私,对母亲的感情也从真正的怜悯变得恨之入骨。 我不再真切地体味做人应有的基本情感,越是等待,越是虚荣,越是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姐姐说过,我反复地给她发文,让她反复地评价,这样只能使我陷入旧的思维模式中,文章总是走不出自己的固有套路和情感,无法写出突破自己的好文章来。 其实,我也早已预感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九年来,我不曾再写过关于亲情的真情文字,只是在某一年写了四十篇文章,那些文章不再有真情实感, 全都是一个模式一个故事,只是表达方式不同而已。 我对自己以前的文字已感到相当陌生,甚至惊讶以前竟能写出让人泪流满面的文字来,感叹那些出众文采的句子是怎样信手拈来。 **姐姐对我说:没有深度和广度,没有创新和特色,没有灵魂和生命的文字,即使文采再好,也是没有价值的。她让我放下那些执念,教我要学会深呼吸,比如在安静的环境里,摒除杂念,在一呼一吸间用心感受一朵花的缓慢收拢与开放,用心而不是用脑体会一个事物或一种生命的状态。 所谓灵感,大概由此而来。写作的诀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是用任何写作技巧和方法都达不到的,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 做一朵小花,开在文字里,不追名逐利,敢于平凡,曾是我的座右铭。可我偏偏与之背道而驰,造成今天这种悲惨的结局,是我咎由自取。 路遥为了写《平凡的世界》,用了整整六年的时间,牺牲了身体、婚姻和兄弟亲情,最后被病痛和孤独折磨,英年早逝,虽然他的巨作能流芳百世,但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是值得让人深思的。 路漫漫其修远兮,自己的人生都不能把握好,身心不健康,不踏踏实实走好每一步,不珍惜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不用真心体会生命的可贵,还谈什么写作。暂时放下吧,也许等到自己改掉了所有缺点,放弃虚荣心,懂得生存的意义和生命的可贵,并为之付出行动,那时再拾起笔也许也不迟。 写作之路,因自己的错误价值观越走越窄,甚至走入了死胡同,可是,写作有许多条路,越是曲折,越是要顺其自然,沿路而行,避开那些路上的诱惑,朝着目标,谨慎而行,不要掉进虚荣的陷阱。要是不知道路怎么走,先离开一阵子,在生命路上寻找一个桃花源,用心感受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它可以是生命的真谛,是做人的处世之道,是自己一直寻寻觅觅而一时看不见的真理。 花开花落,人生起起伏伏,乃人生之常态,写作之路亦然。不要急着开出花朵,因为春天还未到来,因为一朵花的绽放需要经历漫长冬天的孕育。更不要急着结出果实,因为累累硕果需要经历人生春雨的滋润和夏日的炎热考验。路,在心里,以一颗平常心对待,才可以找到心中的桃花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