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那片，养育我的土，我在那里成长，成长在最童真的年代。

　　两岁前，我在老家生活，我很庆幸，我的人生中有这样的两年时光。我降生在计划生育的特殊时期，因为政策，我被带着四处奔波。那时的风雨，我不知道，是后来听长辈们谈起，说我出生不平凡，经历了太多，家庭从小资变成了贫农，生活条件跌入底谷。（后来我想想，当时没有我该有多好）。

　　两岁前的时光，是在老家和爷爷奶奶生活的，无忧无虑。儿时的我追过小鸡，骑过黄牛，听过虫声与蛙鸣。 20多年前的农村，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城市的灯红酒绿，是世外桃源，是小桥流水人家。

　　“奶奶给你烤山芋吃”。小时候我最喜欢吃，奶奶经常烤给我吃。曾和奶奶下过地，我喜欢踩泥巴，喜欢软软的感觉。奶奶忙着挖山芋，我忙着玩泥巴。奶奶背着箩筐，拉着我，嘴里说着“回去吃烤山芋”。奶奶很少洗去山芋上的泥土，都是直接烤，说这样拷出来好吃。烤好后，焦黄泛黑，带着泥土，很好吃。我很多年没吃上了，有次吃过城市的烤山芋，只是没有了当年的味道。

　　那年，我上初二，晚上看见父母忙着把酒一箱一箱的放在车上，我不知道干嘛，只和我说回趟老家。到了老家，天才微微亮，只是有点凉。“快来给奶奶跪下，她最心疼你，把你养大，去哪都把你带着”“是啊，快给奶奶磕头，你是奶奶带大的”……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哭，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家的亲戚，我知道，我再也没有山芋吃。

　　山芋上还带有泥土，奶奶总是烤好后，亲手拨开外皮，露出金黄的、冒着热气的山芋陷，奶奶总喜欢看着我吃，总笑着说吃慢点。

　　每年回老家看见曾经的山芋地，现在也已经荒废，没人打理。奶奶的身影永远留在了那片土地上，背着箩筐，弯着腰，嘴里念着，给小孙子挖山芋吃。

　　奶奶走后，爷爷因为眼睛不好，跟着我们来了城里。爷爷喜欢聊天，和我的聊天的话题总是老家的土地要种稻子了。爷爷喜欢热闹，每到下午，无论什么天气，爷爷都会拄着拐杖去附近的广场遛弯，我们经常说“爷爷，下雨下雪天就不要出去了，外面这么冷，会冻着”，爷爷说“是啊，城里下雨天地太滑，不像家里都是泥巴地，走起来舒服”。 和爷爷在城里生活了10多年，上大学的时候想带着爷爷一起去看看，可是爷爷总说衣服不干净，有灰有土的，小孙子上大学，让别人看到不好，摆摆手，不去了不去了。大学毕业后，爷爷问我工作还好吗？要和同事搞好关系，刚出来多干干活。曾想带爷爷去办公室坐坐，也还是摆摆手，有灰有土的，不去了不去了。一年又一年，爷爷身体“还好”，中午吃的不多了，也不到广场上遛弯了，也不爱说话了。 “爷爷，今天有排骨汤，多吃点”，爷爷说好，就低头不说话了，我想在聊点工作的事情，爷爷吃着吃着就困了。

　　再后来，我还想带爷爷出去转转，看看外面的风景，或者再收一次爷爷给的压岁钱。

　　爷爷走的安静祥和，没有病痛折磨，心愿也都了却了。“雨淋淋 秋风鸣 百花归隐 叶落频 ，月微明 晚似清 又忆往昔 泪惊心 ”。古人常说，秋天让人沉静，让人落寞，我怀着安静的心情，写下我的思念，每年的清明，我捧一手土，散在坟前。

　　我生活在农村，我喜欢这里，这里的泥土有味道，有我的童真和我的留念。

　　 玉 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