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里的人生》424

　　 “田纳西州有水喝”与“10月18日是上弦月”

　　这是美国第十六任总统阿布拉罕•林肯在做律师时的两则故事。林肯出身在一个贫苦的家庭，父亲是个鞋匠，成年后，他当过水手、店员、乡村邮递员、土地测绘员，27岁通过自学考取了律师资格证，当上了律师。在做律师期间，他富于同情心，敢于主持正义，在诉讼活动中以说理充分、例证丰富、逻辑性强而素负盛名。

　　“田纳西州有水喝”是林肯刚当上律师时的一则轶事。轶事说，林肯获得律师资格证后，最初在弗州做律师。有一次，他应邀去旁听一个审判，法庭审理的案子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杀死了他的丈夫。这个女人的丈夫不仅虐待妻子，而且是当地的恶棍，吃喝嫖赌，横行乡里，做了许多坏事，是属于该杀的那种人。女人在一次受虐待时失手杀了他。法庭上，女人的律师举证了女人丈夫虐待妻子和在社会上作恶的大量证据，企图以此减轻女人的罪责。但根据弗州当时的法律条文，女人仍然是死罪。

　　休庭时，林肯就站在那个女人身边，那女人侧头问林肯：“我口渴了，哪儿有水喝？”林肯立刻轻声告诉她：“田纳西州有水喝。”

　　这是一句暗示。美国是一个联邦制国家，每个州都有自己的法律，各州之间的法律差异很大，在田纳西州，这个女人的案子，不仅可以免除死罪，而且还会判得很轻。

　　这个女人悟性很高，她借去洗手间的机会，跳窗逃跑，并到田纳西州法院投案自首。结果，女人不仅免除了死罪，而且只坐了很短一段时间牢就出狱了。

　　至于林肯，作为律师，也没有违反规则，不存在教唆罪犯的嫌疑。

　　“10月18日是上弦月”是林肯已经是有名律师时发生的事情。故事说，有一次，一个叫阿姆斯特朗的青年被人诬告为图财害命。小伙子有口难辩，被判定有罪。阿姆斯特朗的父亲生前是林肯的好朋友，可以说林肯是看着阿姆斯特朗长大的，他熟悉这位老朋友的儿子，他为人向来忠厚老实，不可能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主动上门要求做阿姆斯特朗的辩护律师，并以辩护律师的身份调阅了全部案卷和到现场实地勘察，很快掌握了全部事实。他认定，阿姆斯特朗是受人诬陷而蒙冤受屈的，他要求法庭重新审理这个案子。

　　法庭碍于林肯的名望，同意重新开庭审理。

　　初审的案情是：证人福尔逊一口咬定，在10月18日的半夜时分，在月光下，他在一个草垛后面，清楚地看见阿姆斯特朗开枪把人打死。

　　重审法庭上，林肯直接质问证人：“福尔逊先生，你敢当众发誓，你在10月18日的月光下，看清的是阿姆斯特朗，而不是别人吗？”

　　“是的，我敢发誓！福尔逊坚定地说。

　　“你站在什么地方？”林肯问。

　　“草堆后面。”

　　“阿姆斯特朗在什么地方？”

　　“大树下。”

　　“是草堆西边的那棵大树吗？”

　　“是的。”

　　“你们两相距近三十米，你能认清吗？”

　　“看得很清楚，因为月光很亮，正照在他脸上，我看清了他的脸。”福尔逊说。

　　“你能肯定是十一点吗？”

　　“完全可以肯定。因为我回到屋里时，看过时钟，是十一点一刻。”福尔逊说得毫不含糊。

　　林肯正气凛然的目光突然离开福尔逊，把脸转向听众，他语气坚定地宣布：“证人福尔逊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肯定被诬告人收买了！”

　　这个意外的结论，让法庭上的人大吃一惊，就连主审法官，也瞪大眼睛，惊讶地望着林肯。

　　法庭里鸦雀无声，人们都在期待林肯说出理由。林肯环视一下法官和听众，郑重地说：“证人发誓说，他在10月18日晚上十一点，在月光下看清了阿姆斯特朗的睑。可是，10月18日那天正是上弦月，十一点时月亮已经落下去了，哪里还有什么月光？”

　　法庭一片哗然。林肯挥挥手，示意大家静下来。当法庭重新恢复宁静的时候，林肯接着说：“再退一步说，即使月亮还没有完全落下，还挂在西天边上，月光也只能从西往东照射过来，而遮挡着福尔逊的草垛在东边，阿姆斯特朗站在西边的大树下，如果阿姆斯特朗的脸面向东边的草垛，也就是背对月亮，月光根本照不到他脸上；如果他不是面向草垛，证人看到的只能是他的背影，从近三十米远的地方，从被告的身后，能看清被告人的脸吗？由此证明，福尔逊所说的‘月光很亮，正照在他脸上，我看清了他的脸’，是一句彻头彻尾的谎言！”

　　法庭肃静得连掉一根针都能清晰听见，接着是一瞬间 的骚动，然后爆发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林肯以无可辩驳的论证揭穿了证人的谎言，维护了法律的尊严，打赢了这场官司。一锤定音，法官庄严宣判：阿姆斯特朗无罪，当庭释放。

　　作者感言：读了这两则故事，我们由衷佩服林肯的才思敏捷和过人智慧。“田纳西州有水喝”，在不违反任何规则的前提下，以暗示的方式向女人传递了信息，不仅保住了女人的性命，也维护了道义；“10月18日是上弦月”，更是环环相扣，以无懈可击的逻辑推论，揭穿了证人的谎言，不仅打赢了官司、拯救了无辜，也维护了法律的尊严。

　　但我们千万不要忽视，在林肯才思敏捷和过人智慧背后，是他善良正直的人格和广博深厚的知识。而后两者恰恰是他成为著名律师和卓越政治领袖的基石。没有善良正直，他不会积极为那位失手杀死恶棍丈夫的女人提供信息，也不会主动为阿姆斯特朗翻案；不谙熟各州的法律条文，没有丰富的知识和逻辑思维能力，即使有心帮助那位女人和阿姆斯特朗，他也无能为力。

　　林肯一生同情弱者，坚持正义，在当律师期间，他为当事人辩护有一个条件，即当事人必须是正义的一方。许多穷人没有钱付律师费，但只要告诉林肯：“我是正义的，请你帮我讨回公道。”林肯就会免费为他辩护。据说，有一次，一个很有钱的人请林肯为他辩护。林肯听了那人的陈述，发现他是在诬陷好人，于是就说：“很抱歉，我不能替您辩护，因为您的行为是非正义的。”那个人说：“林肯先生，我就是想请您帮我打这场不正义的官司，只要我胜诉，您要多少酬劳都可以。”林肯严肃地说：“只要使用一点点法庭辩护的技巧，您的案子很容易胜诉，但是案子本身是不公平的。假如我接了您的案子，当我站在法官面前讲话的时候，我会对自己说：‘林肯，你在撒谎。’谎话只有在丢掉良心的时候，才能大声地说出口。我不能丢掉良心，也不可能讲出谎话。所以，请您另请高明，我没有能力为您效劳。”那人听了，什么也没说，默默地离开了林肯的办公室。

　　林肯一生充满传奇色彩，几乎一生都面对挫折，他生下来就一贫如洗，9岁丧母，两次经商两次失败，甚至还有一次精神几近崩溃；先后八次竞选州议员、国会议员、参议员落败，但他愈挫弥坚。每一次，他都有理由放弃，但他从没放弃过，终于获得了成功。当选总统后，他领导了美国南北战争，统一了美国，废除了奴隶制，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历史贡献，与乔治•华盛顿、富兰克林•罗斯福被公认为是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三位总统。他正直、仁慈和坚强的个性，永远被人怀念，马克思高度评价林肯说，他是一个“不会被困难所吓倒，不会为成功所迷惑的人，他不屈不挠地迈向自己的伟大目标，而从不轻举妄动，他稳步向前，从不倒退；……总之，他是一位达到了伟大境界而仍然保持自己优良品质的罕有的人物。”

　　我们从林肯身上，学到的不仅仅是他的聪明智慧和卓越的口才、辩才，还有他的正直、仁爱和不屈不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