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12月31号这个晚上,总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这个日子不平凡,想干点什么,否则,就有缺憾,有愧疚感,这可能就是一种岁末情节吧,是对匆匆逝去一年的一种留恋。 年轻时那会儿,搞了个跨年酒会,说的挺高大上,实际上就是召集一帮弟兄们喝酒,从傍晚六点喝到凌晨一点。一开始酒店还乱哄哄你方走罢我登场,猜拳行令的,大声谈笑的,孩子哭大人叫的,后来便逐渐凋零,最后只剩下我们这一桌。厨师也下班了,留下老板蹲在门口抽闷烟,我们一走他便打着哈欠迅速关门。现在想来,真有些难为他了,第二天我们躺在床上醒酒的时候,人家还得打起精神待客。后来听有些弟兄说,回家后老婆直埋怨,大过年的不在家里陪老婆孩子,陪着别人去喝酒,慢慢的,跨年的心便淡了,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回想起来,还有一次跨年之夜记忆犹新,那是我第一次吃西餐,地点是在泉城广场北边一家西餐厅,名字好像叫“什么之春”的,时间已经是二十多年前了。 那时我还在一家公司打工,公司是一家大型国企的济南办事处,业务以承揽自动化项目为主,和设计院联系密切,他们是我们项目信息的主要来源,那晚宴请的是一位姓徐的工程师。 徐工那会也就三十来岁,中等身材,戴着厚厚的眼睛,看着挺斯文,话不多,但一喝多了酒便兴奋,经常惹是生非,我们都有些怕他,每次请他吃饭都心惊胆战,但因为业务关系又不能不请。后来有一次吃饭他老婆跟来了,发现他喝了酒特安稳,特老实,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以后每次吃饭便都喊着他老婆,美其名曰,长时间不见想嫂子了。 确实,比较起来,嫂子比他更受我们的欢迎, 那女人比他小不少,身材瘦?的,巴掌脸,长得挺甜静,说话也很有方寸,有些书卷气,就是有点不好,小资情调,喜欢西餐,不喜欢中餐馆那种聒噪,徐工在我们面前有时还端端架子,在女人面前那是百依百顺,女人说东绝不往西,我们虽然不情愿也只能陪着。 那天吃饭去的就是泉城广场北边这家餐厅,据说是当时济南最好的西餐厅。说实话,西餐的环境确实不错,桌布雪白,音乐声悦耳,刀叉摆放得整整齐齐,就是吃起来费劲,像做一台外科手术,还不能吆五喝六,憋死了。 记得那晚要了个煎鸡蛋,也就半熟,蛋黄还呈汁状,点了份牛排,服务员问我要几成熟的,我当时还纳闷,熟还分几成?本来想要十成熟的,可看到小嫂子很熟练的要了个八成熟的,我也点了八成熟的,吃起来没滋没味,远不如老马家的酱牛肉好吃。 那天晚上就那样听着音乐,看着广场上的人流,不咸不淡的说着话,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年终岁末。 今年又到了跨年夜的时候了,最近烟酒都戒了,日子过得有些寡淡,精力倒旺盛起来,这个晚上便想熬过十二点,听新年的钟声响过再睡。 女儿喜欢唱歌,对湖南卫视情有独钟,早就心心念念想看湖南卫视的跨年晚会,我信誓旦旦的对她说,今天我陪着你,咱俩一块跨年,女儿看了我一眼,笑着说,恐怕你熬不了。 晚会确实很精彩,现场流光溢彩,观众如痴如醉,主持人身材曼妙,满面春风,台上的的俊男靓女,边唱边扭,努力营造出一种普天同庆的欢乐气氛。女儿看得投入,碰到自己喜欢的歌星出场,还来一声尖叫,我却有些昏昏欲睡,暗想,要是来个赵本山的小品或者郭德纲的相声就好了。老婆子在一帮戏谑的说,老年人睡觉去吧,这里没有你认识的。确实,唱歌的除了知道个王菲,那英和韩红外,其他人也只是听说,让一个五音不全的人喜欢唱歌也难。 回到卧室拿起了厚厚的《战争与和平》,托尔斯泰的代表作,厚厚的两大本,每本七八百页,零九年买的,算起来十年了,一直没看完,不是不想看,里面冗长的人名,欧式的语言太不合乎中国人的阅读*惯,每每看了几页就放下了,前几天偶然翻出来,沉下心来读了读,也不是像以前那么艰涩,毕竟是文坛巨人的代表作,里面既有波澜壮阔的战争描写,也有细致入微的人物刻画,更有对俄罗斯十九世纪宫廷贵族上流社会的逼真描摹,一个个鲜活的人物,一件件活泼的故事,读起来还是挺有趣的。 读了不到几十页,眼皮开始发沉,大脑有些恍惚,我知道,到了睡觉的点了,此时离新年的钟声敲响还有一个多小时,死活也等不到了,还是睡吧。本来想度过一个难忘的跨年之夜的,没想到又成了庸常,难道真像老婆子说的,提前过上了老年生活? 现在想想当年的跨年酒会还是挺让人留恋的,豪气干云,恣意人生,“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一岁年龄一岁心,什么年龄干什么年龄的事,就像蒋捷的《虞美人。听雨》所说,“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