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诚即境界。文学即人学,要学作文,先学作人。德者,立人之本,文章之根也,有德者必有言,有德者自有境界,自有文章。 文学的目的就是用“物与我”(“物与我”皆为客观存在)的语言揭示现实人生的客观规律及其必然发展。文学的方法就是用“物与我”本身的语言说话,使“物与我”本身突出。“物与我”的语言忠实传达作者的真情实感,客观反映现实人生的喜怒悲欢,文学必须借助丰富的想象进行境界的创造,文学必须具有鲜明的人生观。文学体现出主观与客观,理想与现实的统一,文学具有认识功能,文学对现实人生具有启迪。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开篇就指出:“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五代、北宋之词所以独绝者在此。”“有造境,有写境,此理想与写实二派之所由分。然二者颇难分别,因大诗人所造之境必合乎自然,所写之境亦必邻于理想故也。”“ 境非独谓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故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否则谓之无境界。” “情不足而文之以言,其言不可亲也;诚不足而文之以貌,其貌不足信也。是以天下之事贵真,真不容掩,而见之言貌,其可亲可信也夫!”文学贵真,有真才有境界,失去真便失去境界,有真才有生命力。真就是真景物、真情感的感受,就是把逼真传神的写景与真诚真切的抒情统一起来,寓情于景,情景交融,意与境浑,意境两忘,物我一体。真就是用直接自然的语言抒发直接自然的感情,是“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只有言情真切、写景鲜明、言辞自然,如身临其境,如近在眼前的作品才是有境界的作品。追求真情实感就要反对虚情假意,追求形与神俱就要反对表面形式,追求朴素自然就要反对矫揉造作,无病呻吟,追求格调高雅就要反对低级庸俗,妄诞虚幻。写出真性情才能体现出真境界,所谓写出真性情,须不慕名利,不慕虚荣,谦虚谨慎,不骄不躁,一念清净,用真切的感触对自己的情感及所观察的事物摹写之,咏叹之。 构建境界必须隐秀兼备。《文心雕龙。隐秀篇》指出:“隐也者,文外之重旨者也;秀也者,篇中之独拔者也。隐以复意为工,秀以卓绝为巧。”,“夫隐之为体,义生文外”,“深文隐蔚,余味曲包”,“秘响旁通,伏采潜发,譬爻象之变互体,川渎之韫珠玉也。故互体变爻而化成四象,珠玉潜水,而澜表方圆”,“或有晦塞为深,虽奥非隐”。 文章境界可分为无我之境与有我之境,《人间词话》: 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有我之境也;“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无我之境也。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古人为词,写有我之境者为多,然未始不能写无我之境,此在豪杰之士能自树立耳。无我之境,人惟于静中得之。有我之境,于由动之静时得之。故一优美,一宏壮也。 《呻吟语》:“胸中情景,要看得春不是繁华、夏不是发畅、秋不是寥落、冬不是枯槁,方为我境。”有我之境强调作者的主体意识,并将这种主体意识投射、浸染到被观察事物中去,使原本客观的事物带上明显的主观色彩,寄情于景,情随物感,物因情迁,以我观物自然物皆着我之色彩,情中景带有作者强烈的主观色彩。写境中的客观事物同样是经过主体心灵化的了,包含主体对生活的态度,只是将主观情感态度融汇在客观再现中,作者不把自己的体会、想法直接抒发出来,而是通过对景物的描绘让读者自己体会。有我之境中我为强势,物为弱势,物为心转,呈现矛盾对立。 无我之境,物我势均同一,物不役心,心不役物,没有矛盾对立。“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前面的物是说审美静观中的主体,后面一个物则是审美静观的对象,将审美静观中的主、客体上升到同一,让主、客体纯朴的本来面目呈现,达到自然的圆融,没有作者的先入为主和强势意识。 有我之境突出存在之矛盾,无我之境再现和谐至真。无我之境高于有我之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