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里的人生》282

　　 路遥与马力

　　古时候，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城镇里，相邻住着路、马两家，路家经商，马家以教书为业，两家处得很好。两家各有一个儿子，路家的叫路遥，马家的叫马力。两人是同龄，个头一般高，长相又很相似，不细瞅，还以为是孪生兄弟。两人脾气相似，兴趣相投，从小就在一起玩耍，一起读书，形影不离。

　　后来，马力的父亲因病去世，家里断了收入，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马力从小定的娃娃亲找上门来，要求按婚约迎娶。女方的父亲是马先生的同学，住在百里以外的一个小城里，是一个有点小钱而又十分贪婪的小地主，为人很苛刻。他索要的彩礼和要求迎娶的条件很高，是很大一笔钱，马家根本无法承担，但那个时代，退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马家急得团团转。无奈之下，马力只好向路遥求援。

　　路遥当时已经当家作主，由于初涉商海，生意做得并不景气，如果借给马力这么大一笔钱，会给自己的生意带来很大损失，可面对马力的难处，他二话没说，立刻答应全力相助，并留马力共饮。酒过三巡，路遥一时兴起，对马力说：“这笔钱我送给你了，不过，你得按当地山民婚姻资助*俗，让我获得初夜权。”这个小城当时是一个多民族聚集地，特别是城周边的广大山区，许多山民文化*俗落后，不少穷人为了能娶上媳妇，出让初夜权已是*以为常。但对于马力来说，这是不能容忍的，他立即怒斥路遥乘人之危，起身就走。

　　路遥拦住马力，劝说道：“这件事当然要精心设计，秘密进行，只有你知我知，绝不会丢了你的面子。你想，你们订的是娃娃亲，又相距很远，你媳妇根本不认识咱俩，咱俩长得又非常相像，只一夜，她根本不会发现。再说，这么大一笔钱，你教一辈子书都还不上，除了我，你还能到哪里去弄这么大一笔钱呢？你家就你一根独苗，难道你甘心打一辈子光棍，让马家断了香火吗？”

　　人穷志短，马力思前想后，无奈答应了此事，并与路遥认真谋划了细节。

　　新婚之夜，路遥偷偷溜进了洞房，替换了马力。次日天刚蒙蒙亮，路遥便悄悄走出洞房，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

　　第二天晚上，马力十分懊恼地走进新房，一想到昨天晚上路遥与妻子共寝的事，他心里就堵得慌，于是，他连看都不看妻子一眼，上床蒙头便睡。

　　半夜，妻子实在耐不住了，便推醒马力抱怨说：“夫君，你昨晚一进洞房便坐到案前读书，话也不说，我无奈自己揭了盖头，见你背对着我，半蒙着脸，只管专心读书，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只好自己睡下。我自然翻来覆去睡不着，有意弄些动静，你理也不理，天还没亮，你就起身出去了。今晚你一进屋便蒙头大睡，根本没有理我的意思，这是为何？难倒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

　　马力一下子明白了，路遥根本没有碰过自己的妻子，只是和他开了一个大玩笑。他转忧为喜，顺理成章地将妻子揽进怀里。

　　马力自然不会向妻子说明原委，他深深感激路遥对自己的真心帮助，但对路遥开的玩笑，心里也不痛快。以后的日子，路遥忙着做生意，马力也忙着设帐教书并发奋苦读，两人交往日渐疏远。多年后，马力一举考中进士，在京城做了大官。

　　再说路遥这个人，根本不是经商的材料，他性情豪爽，讲究义气，仗义疏财，但疏于心计，不会经营，常被奸商欺骗和官员盘剥，经过多年折腾，亏尽了老本，竟落到家徒四壁、一贫如洗的地步。眼看日子就过不下去了，他想起了曾经资助过的朋友马力。于是，他告别妻儿，去京城找马力帮忙。

　　马力见到路遥，非常高兴，热情款待。路遥说明来意，可马力却说：“不急，不急！喝酒，喝酒！”一连数日，马力天天好酒好菜地招待路遥，路遥一提到借钱的事，马力就用话岔开，根本没有帮助他的意思。从富有到贫穷，从朋友盈门到门厅冷落，路遥深感世态炎凉，心中暗骂马力也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世俗小人。

　　数日之后，路遥见借钱无望，便告辞还乡。马力并不挽留，给他备了一点银两，路遥看看，也仅够回家的路费。

　　路遥回家心切，日夜兼程，不几日便赶到家里。还没走进家门，他就听见家里哭声一片。他赶忙推开大门，见院子正中放着一口大棺材，妻子儿女正在棺材前跪着痛哭，许多邻居正在院子里忙活。众人见了路遥，惊慌失措，纷纷躲闪，妻儿们也吓得缩成一团。他听见有人喊：“诈尸了！诈尸了！”

　　一场惊慌之后，他才知道，就在昨天晚上，马力派人送来了这口封好的棺材，送棺材的人稍话说：“路遥到京城后，生了重病，医治无效而死！马大人劝嫂夫人节哀顺变。”

　　路遥听罢，简直气疯了，他立刻找来大斧，三两下就将棺材劈开。棺材一开，众人大惊，一棺材全是金银财物，这些金银足够路遥重振家业。金银上面，放着一块细绢，上有小诗一首，诗曰：

　　路遥老兄你莫恼，

　　老弟常思新婚报；

　　我妻空守洞房夜，

　　尊嫂棺前哭一遭。

　　路遥立即意识到，马力对他新婚之夜开的玩笑还耿耿于怀，顿生悔意。这时，院门大开，马力在一帮人簇拥下便装赶来。马力上前躬身施礼道：“大哥，都是小弟的错。大哥走后，小弟觉得这事做得不妥，匆匆赶来，还是晚了一步，害得嫂嫂和孩子们痛苦了一夜，实在对不住，是小弟小心眼了，请大哥责罚！”

　　路遥还礼说：“大哥我有错在先，大哥我有错在先。”

　　两人携手落座，互致歉意，并誓约诚心相处，坚决不再开类似的玩笑。两人和好如初。

　　作者感言：无疑，这是根据“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一成语编撰的故事。成语最早见于宋•陈元靓《事林广记》卷九：“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意思是：路途遥远才能知道马的脚力好赖，日子长了才能看出人心的好坏。故事有好几个版本，情节也各有不同，我们之所以选了这一版本并加以改造，是想借此说三点想法：

　　想法一：烈火炼真金，危难见真情。人到了危难的时候，才能真正看出谁是真朋友。“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富贵家高朋满座，贫贱户门可罗雀”“有酒有肉皆朋友，遭遇危难求无门”，是世俗常态。人为什么会这样？说到底，是人性自私的弱点使然。人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结交权贵富有者，有利于改善生存境遇，而与贫贱穷困者交往，则会带来不少麻烦，弄不好还会把自己拖进困境。所以，当人遭遇困境时，原先的朋友、熟人出于自保，都疏远了，甚至都躲着走，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只要不乘人之危或落井下石，就没有必要去怪罪人家。路遥和马力，是经得起危难考验的好朋友，对方有了难处，都能慷慨解囊。

　　想法二：日久见人心。路遥和马力，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真朋友，几十年沧桑变化，路遥从富有到落魄，马力从贫贱到富贵，历史风雨的磨蚀和身份的巨大转换并没有淡化两人刻骨铭心的真正友情。

　　想法三：开玩笑要有度，不可以太过。能穿朋友衣，不占朋友妻，是交朋友的底线。路遥无意占朋友妻，只想跟朋友开个玩笑，但路遥忘记了，当时他是处于优势地位，这个玩笑客观上起到了“耍戏穷朋友”的消极作用，损害了马力的人格尊严，所以，马力心存想法是可以理解的。至于马力，也的确如他自己所承认，有点太小心眼，特别是那首小诗，明显道出了他的报复心理，犯了和路遥一样的错误。好在两人都意识到这个玩笑开得太大，险些伤害了他们的友情。

　　在日常生活中，因玩笑开得太过与同事、朋友反目，甚至大打出手的现象经常发生。2015年7月，乌鲁木齐市高新区人民法院以故意伤害罪判处被告人夏山有期徒刑八个月。原来，夏山在2014年11月30日下午5点多，在乌市河北东路碰到同来打工并是好朋友的葛林，因开玩笑，两人发生口角，夏山将葛林殴打致伤，既伤了两人的感情又触犯了法律。

　　我们都知道，开玩笑是通过风趣幽默、诙谐调侃的语言或行为逗别人乐的过程，它是人际交往的润滑剂，玩笑开得恰当得体、幽默风趣，会给周围的人带来欢愉。但玩笑开出格，就会导致朋友反目，甚至闹出流血人命事件。所以，开玩笑要有分寸，把握开玩笑的“度”很重要。那么，怎样才能把握这个“度”呢？其主要做法如次：

　　做法一：开玩笑首先要做到四忌：一要忌揭短，切不可拿对方的生理缺陷、生活污点、曾有过失等当笑料，这样会严重伤害对方自尊心；二要忌揭隐私，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不可为外人道的隐私，切不可拿对方的隐私当笑料，这样会把对方推进尴尬窘迫境地，对方会认为你做人不地道；三要忌讥讽，以讽刺挖苦的言语当笑料，会严重贬损对方，让人无法接受；四要忌搞恶作剧，切不可设局将对方推到不幸境地并借此幸灾乐祸，路遥和马力两人开的玩笑就属于这一类。

　　做法二：态度要友善。与人为善，是开玩笑的基本原则。开玩笑的过程，是感情相互交流传递的过程，是善意的表达。如果借着开玩笑对别人冷嘲热讽，发泄内心的厌恶、不满等情绪，甚至拿取笑他人寻开心，则失去了开玩笑的原初意义。非善意的玩笑不是玩笑，是对别人的不尊重或伤害，他不仅不能拉近感情，反而会伤害感情，失去朋友。

　　做法三：内容要健康，形式要文雅。开玩笑是幽默艺术，它是人运用诙谐有趣的语言或巧妙动作进行思想和感情交流的过程，这就要求笑话必须纯洁、文雅。笑料的内容与形式取决于开玩笑者的思想情趣与文化修养。内容健康、格调高雅的玩笑，不仅给对方以启迪和精神享受，也是对自己美好形象的有力塑造。如果开玩笑尽是一些污言秽语或低俗动作，不仅污染了交往环境，也是对对方的不尊重，甚至是侮辱。同时也说明自己情趣低俗，人格层次低下。

　　做法四：开玩笑要分场合。并不是所有场合都可以开玩笑，一般来说，一是在庄严、严肃的场合，如开会、参加某种仪式等，不宜开玩笑；二是在静谧、严禁喧闹的场所，如阅览室、展览馆等地，就不宜开玩笑；三是工作期间，特别是带有风险性的工作期间，不宜开玩笑，因为玩笑会分散精力，不仅影响工作，可能还会造成事故。

　　做法五：开玩笑要分对象。玩笑都是在年龄相仿、身份相近的同事、同学、战友、朋友、驴友等熟人之间进行的，一般说来，以下几种人之间不宜开玩笑：一是不同辈分之间不宜开玩笑，长辈对晚辈开玩笑，有失自重；晚辈对长辈开玩笑，有失礼貌。二是上下级之间不宜开玩笑，上级对下级开玩笑，或因下级过于拘谨而给下级造成压力，或因下级过于亲熟而妨碍政令执行；下级对上级开玩笑，既有失对领导的尊重，又容易造成误解，不利于上下级之间的和谐。三是不熟悉的人之间不宜开玩笑，初次相识，彼此并不了解，开玩笑既有失自重又容易造成误解。

　　做法六：开玩笑要看时候。一般说来，在休闲的时候，在酒桌上，同事、同学、战友、朋友之间，可以开开玩笑，调节一下气氛，营造一些和谐。如果同事、朋友摊上什么大事、难事，正焦急万分或愁眉不展，且不可开玩笑。这个时候开玩笑，是一种缺乏同情心和关爱心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