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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中的飘发
 
 
修改时间:[2019/09/10 22:07]    阅读次数:[292]    发表者:[起缘]
 

  又下雾雨了,猛然想起那风雨中的丝丝飘发。

  那是在八八年的初夏,记得那年的雨水特别多,天空中时常飘着零零碎碎的丝雨。我们面临着毕业选择,当时众多同学都留在了南京,惟有好友娟志愿去了长江边的一所不知名的小学。欢送晚会上,我看着她那满头飞逸的飘发,心里阵阵的酸楚,而更多的却是对她的难分难舍。一晃眼,十多年过去了,她却从此杳无音信。

  毕业后,我们同学聚会了两次,可都没有见到她的踪影,酒桌上,我们感叹最多的就是娟,惊讶叹息之余,我和我的班主任便萌发了去寻找她的念头,我想去看看我心中久存的那满头松软的飘发。

  那是在去年的国庆,我和我的同学及班主任一行四人,带着我们十多年的猜测,开着车朝她当初的梦想一路追寻,那天天空的雨雾也是很大,能见度很低。在经过了数十个小时的长途跋涉之后,我们终于找到了她最初的那所学校。学校是找到了,可早已人去楼空。据当地的村民讲:那所学校早在几年前就被拆迁,当我们问及娟的情况时,不少老人和孩子都流出了感激的泪花,他们围着我们的汽车、 拉着我们的手说个不停,我们在退休的老校长的指点下,沿路打听,又驱车二百多千米。到了第三天,才在一个小山沟里找到了她。

  站在我们面前的娟和以前相比简直是判若二人。她瘦黄的脸,鼻子上架的依然是那副十几年前的又宽又大的紫色眼镜。原来松软飘逸的长发显得是又粗又硬又黄,就像撒在田里的稻草。我们的心里一阵阵地发酸,班主任孙老师冲上前去,急切地拽着她的手,泪如泉涌,不停抽溢地说:“你怎么了?怎么会是这样子的?到底是怎么回事?”看见我们,娟并没有表现出我们想像中的那份惊讶和喜悦,只是用她的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许久,眼里的泪花才如山泉飞瀑,她抱着老师和我们,无奈地摇着头,没有语言,只有无声的泪水。

  晚上,我们五人围坐在操场上,仰望着蓝天,谁也无心说话。从不抽烟的班主任身边的烟头犹如天上闪烁的星星,自己的烟抽完了,还从我的包里拿了一盒。我把娟的手紧紧地捏在怀里,她的手心全是汗,我甚至感到这汗都在向外面冒,我不知道用一个什么样的形容词来表达我们此刻的心情。她辛酸地告诉我们:为了毕业时对自己良心的承诺,这些年,她一直在教育上苦苦挣扎,先后到过五个地方,每到一个地方对她的心灵都一种极度的敲打和震撼。后来我们还了解到:她曾经到过北京的公立学校,也到过贵州的大山沟,在贵州,她经历过一次山洪暴发,亲眼目睹片刻间他们的学校就被无情的洪水卷走的场面,尽管十年过去了,她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那惊人可怕的一幕。说着,她把我们带进了教室,我们看见的是目不忍睹的教室,屋子里只有一盏二十瓦的旧日光灯,横七竖八的桌椅破烂不堪,墙面上几乎看不见什么白石灰,黑板还是水泥的,上面的小洞如水中的波浪一般。看得出,这里的教育和大城市至少相差几十年。

  我们感到很纳闷,不明白她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拉着她的手,想把她拉走。班主任望着她灰土的衣服和满头飘动的银发,只动情地说了两个字:“走吧!”不料,老师的话音未落,娟马上怒圆了眼睛,直射我和老师:“走,往哪里走?你们没有经历,不懂得我国教育的误差,城市的教育固然好,这里怎么办?这里要的不仅仅是经济的帮扶,更要的是教育和文化的投入。还有,这里……”

  娟的话没有说完,撂下我们径自走了,留下的依然是她那头飘动的银发和…… (作者简介:黄宏宣,男,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中国东方作家创作中心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国家三级创作员,在各类刊物、网站上发表作品三千余篇,十多篇散文在各级评比中获奖,并出版散文集《我这十年》和长篇小说《深深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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