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里的人生》255

　　 “蛋清蛋黄”与“表链发梳”

　　“蛋清与蛋黄”讲的是一对盲人夫妇的故事。故事发生在短缺经济时代，那个时候，能维持温饱都是很难的事情，对大多数人来说，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到大米白面和肉蛋。一对盲人夫妻，二十几岁结婚，两人风雨同舟，恩恩爱爱，直到垂暮之年。当丈夫弥留之际，他握着爱妻的手深情地说：“有一个秘密，我不能不告诉你，自结婚以来，每当吃鸡蛋的时候，我们俩一直是分吃一个鸡蛋，你吃清儿，我吃黄儿。其实，我是最想吃清儿的，因为你愿意吃清儿，我一直都没有说。”妻子听罢，泪飞如雨，失声痛哭地说：“天哪，全反了！其实我是最不愿意吃清儿的，我知道你喜欢吃黄儿，所以就瞒着你说我喜欢吃清儿。”

　　“表链发梳”是美国著名作家欧•亨利的短篇小说《麦琪的礼物》里说的故事。故事说，在每周只有八美元租金的极其简陋的一间公寓里，住着吉姆和德拉这对小夫妻。吉姆的薪水每周只有二十美元，妻子德拉精打细算操持家务，还是入不敷出，日子过得十分贫穷。但这对小夫妻各有一件令人自豪的东西：丈夫吉姆有一块金表，那是他祖父传给父亲，父亲又传给他的一件传家宝；妻子德拉有一头直垂到膝间的褐色秀发，那秀发从她的肩头泼撒下来，微波起伏，闪耀光芒，宛如一帘褐色的瀑布。几个月前，德拉就在努力攒钱，想在圣诞节那天给丈夫吉姆买一件让他惊喜的礼物。圣诞节的前一天，她仅攒了1元8角7分钱，而这1元8角7分钱，还是她几个月来从杂货店老板、菜贩子和肉店老板那儿死皮白脸硬赖的，想到这些她脸上都有些发烧。她反复把这点钱数了三遍，实在是太少了，根本买不到一件像样的礼物，她禁不住倒在破旧的小睡椅上痛哭起来。等她擦干眼泪从小睡椅上站起来，突然从墙壁挂着的小镜子上看到了自己的一头秀发，她灵机一动，有了主意。她很快跑到街上，卖掉了自己的秀发，并走遍全城，终于在一家商店里花了21美元为吉姆买了一条镂刻着花纹的朴素的白金表链，她匆匆赶回家，兜里只剩下8角7分钱。她高兴极了，白金表链与金表十分匹配，从此，她的吉姆无论在任何场合，都可以毫无愧色地看时间了。

　　就在德拉卖秀发和购买白金表链的同时，吉姆也正在为给妻子买一件什么圣诞礼物发愁。明天就是圣诞节，公司提前下班，吉姆匆匆走出了公司大门。天气很冷，他穿着一件很不保暖的旧大衣，连手套都没有，他身体消瘦，二十二岁就担起了家庭重担。他兜里没钱，但他无论如何也要给爱妻买一件可心的圣诞礼物。最后，他毅然卖掉了祖传的金表，为妻子德拉买了一套插在头上的梳子。这是一套纯玳瑁制成的美妙发梳，边上还镶着珠宝，颜色正好与妻子的褐色长发相匹配。这是一整套，头上用的、两鬓用的、后面用的，样样俱全，当然，价格也十分昂贵，用掉了他卖金表的所有钱。但他十分高兴，因为他知道，妻子德拉曾在百老汇的橱窗里见过这套梳子，妻子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从她的眼睛里，他看出了妻子对这套梳子羡慕的要死。他非常小心地将发梳包好，欣喜地向家里赶去。

　　晚上7点钟，吉姆回到了家里。当这对贫寒夫妻分别亮出互赠的圣诞礼物时，两人都惊呆了，接着是如注的眼泪和长时间的紧紧拥抱。

　　作者感言：这是两个非常纯美的爱情故事，它回答了人类婚姻中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即“爱情是什么”。

　　现代社会，构成婚姻的要素主要有四：一是情感与性，即爱情；二是法律，需要登记结婚，得到法律认可；三是子女；四是财产。而这四大要素中，爱情是核心要素，如果没有爱情，婚姻就意味着死亡。那么，到底什么是爱情？有人说，这问题太复杂，歌手刘欢在《糊涂的爱》那首歌里唱道：“这就是爱，说也说不清楚；这就是爱，糊里又糊涂。”其实，这都是人为制造的复杂和糊涂，爱情其实很简单，就是一对男女强烈的相互依恋、亲近、关爱和甘愿为对方付出的情感表现。

　　自己最想吃清儿，但因妻子愿意吃清儿，就说自己喜欢吃黄儿；看到丈夫愿意吃黄儿，自己虽然也很想吃黄儿，但为了丈夫，却说自己喜欢吃清儿。这个倒错了一辈子的生活小细节，就是一对盲人夫妇的真挚爱情。

　　卖掉自己心爱的秀发，为丈夫祖传的金表买一只表链；卖掉自己祖传的金表，为妻子的一头秀发买一套纯玳瑁制成的梳子。一对贫穷夫妻最珍贵的圣诞礼物都变成了最无用的东西，但他们却得到了比人世间任何实物都珍贵的东西——爱情。

　　从这两个故事中不难看出，爱情的核心是给予和奉献，没有给予和奉献，就没有爱情。但这种给予和奉献是以三个前提条件为基础的：

　　条件一：彼此相互吸引、爱慕和希望永远在一起。

　　条件二：彼此的给予和奉献都是心甘情愿的，在给予和奉献过程中，给予者获得的不是受损的痛苦，而是因对方欢乐而欢乐的积极的情感体验，给予和奉献后，他或她获得了心灵的愉悦和情感的满足。

　　条件三：彼此的双向活动，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过程。在实际生活中，这种互动不象故事里说的那样对等，其表达方式千差万别，但两人都是尽力去做到，一旦有一方不在努力，甚至根本不想为对方做点什么，就意味着爱情出现了裂痕。

　　这三个条件就是爱情的阳光、土壤和水，都不可或缺，只有三者的长存和有机融合，才会使爱情这朵人类奇葩永不凋谢。

　　上面我们说过，爱情是现代婚姻的核心要素，男女因相爱而结婚，但结婚并不意味着爱情的永恒，现实生活中，因爱情的消失而离婚或出于子女、财产等因素不得不维持夫妻关系的死亡婚姻，司空见惯，这是婚姻的大悲剧，也是爱情的大悲剧。呵护爱情，盲人夫妇和吉姆、德拉为我们做了最好榜样。

　　顺便说一句，呵护爱情和保持婚姻稳定，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它需要理性的介入。有一位社会学家在谈到婚姻悲剧产生的原因时，曾说过这样一句话：“你和他或她的优点谈恋爱，却和他或她的缺点生活在一起。”现实婚姻真是如此，恋爱的时候，关注的都是对方的优点，可一旦结婚，在耳鬓厮磨和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常生活纠葛中，对方的缺点就会凸显，而彼此也很容易关注对方的缺点并不断强化，于是矛盾产生，爱情开始磨损。所以，理性告诉我们，爱情不仅仅是给予和奉献，它还需要尊重、理解、包容对方，还需要常常自责和勇于改正自身的缺点，更需要责任担当、坦诚和情感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