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醉 斜阳西醉,沐浴着暮色的光晕。残霞相绕,如火似血,舞出一曲死亡的盛宴。向远处眺望,天边的深处已泛起幽蓝。夜色的脚步随之而至,一步逼,一步退。转眼,夜色嚣张地占据了大半边天。这时,寒鸦声起,凄厉?人,跌撞向另一端。残火坠入到地平线以下,消失了。 少年深呼了一口气。他知道,要开始了……尽管,他实际上并没有做好准备。 夜空渐渐的深邃了起来,泛着幽黑,一点点地组织着神秘的幻境。一弯月牙躲在薄云的一侧,将月光苍白地打向大地,泛着银白的光斑。只是,多了一抹那么的寒意。几颗星子疏零的散落着,瑟瑟发抖,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它们吹跑。风,忽然动了,恶劣地晃了晃星子,在欣赏完它们颤抖的身躯后,将那缕薄云驱使起,轻盈地笼住了月牙。原本就孱弱的月牙更加黯淡了几分,迷?鞯挠蔚丛谀且环叫槲拗?小?/p> 夜晚的荒原,是寂静的,寂静到孤独。 诚然,风会摇响枝丫,吹动石块。草丛中还不时蹿起一只惊慌的生物,划过草丛,发出??的声音。远处,是咆哮声和嘶吼声。不过,不知道是风的恶作剧还是什么…… 只是,这一切都似乎是小心翼翼的。甚至于,就连呼吸也一样。 一阵仓惶的脚步声忽的袭击了整个荒原。 惨淡的月光下映出一个少年的仓皇逃窜的身影。少年脚步踉跄,步伐慌乱,已是狼狈不已 ,却是执着的向前迈去。眸眶中尚且闪着泪花,却有一丝骄傲命令着不许落下。上齿狠狠地咬住下唇,抿成一条尖锐的直线。 少年是逃亡者。 绝望的少年在迷惘中选择了逃亡。尽管,他并没有准备好。 逃亡的地方名为地狱。 逃亡,只是为了逃离,亦或是,远方。 少年的身后,是追捕者。追捕他的,时而是温柔魅惑的恶魔,时而是凶残暴虐的野狼。 风摇晃着无数个声音,重叠成无数种音调,重复着一句话:“停下,回去。” 不,不可以的。少年在心中嘶吼着给出答案。脚步却不敢有丝毫的停留。 不可以回去。回去,就是地狱。 是的,地狱。少年只想逃离的地狱。虽然,其实可能并没有到如此程度。可,迷惘叛逆的少年,只想逃离。 “停下吧,回来,回来,回到温暖的怀抱里吧。”少年的耳边,传来恶魔温柔的低语声。声音,是那样的魅惑绵长,勾人摄魂,透着一丝融在骨子里的温柔。 少年险些要迷失其中。然而,残存的一丝理智却狠狠地拉扯住少年的神经,牵制住他想要停下的脚步。 向前,向前。为了逃离,亦或是,远方。这是唯一的选择。只不过少年也不知道,他是想要去远方而逃离,还是只是为了在逃离的路上顺道去远方。 “回来吧。”恶魔的呢喃声回荡着,少年狠狠地打了个激灵,在如此关头,他走神了。 更何况,面对的是恶魔啊。恶魔,实际上,是最不可以相信的吧。他亦见过恶魔反复无常的样子,亦懂得其温柔可亲的样子,亦知晓恶魔魔化的样子。回想起恶魔魔化时的一幕幕令人胆战的场景,少年不由得颤栗了几分,加快了步伐。 借着月光,在少年目力可及处,是一小片幽深的丛林,在这荒原之中突然乍现而出,不免令人惊疑。映着冷月,一片片的叶子闪着银白色的寒光,令人发冷。一声低低的狼嚎从林子中传来,不免令人毛骨悚然。 该怎么办呢?少年与林子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了。要进去吗? 然而,少年似乎别无选择。不过是礼貌地发问一声,假装一下逃亡中的自己似乎还有别的选择罢了。 因为,逃离,远方,似乎不能再转向了。否则,会偏离原本的自己的。所以,实际上,只有这一个方向的。 “再不停下,我就要吃了你。”少年的身后,是野狼的身影。它仰天长啸一声,露出森白锋利的牙尖,全然是死亡的味道,流露出一丝对鲜血的渴望。 少年不敢停,也不能停。纵然,少年知道,惹怒野狼的后果是惨重的。少年见过,也感同身受过。可,既然选择了逃离。那,就无法后退了。这是少年的选择,少年感愿承受代价。尽管少年的心中,还怀有着一丝的畏惧。 还用选择吗?唯有,向前。 仓惶的影子跌跌撞撞的撞进林子,在枝杈的缝隙间,被月光拉得好长好长。尽管,影子依旧是仓惶的跌跌撞撞的。 野狼粗重的喘息声仿佛就在耳畔,“呼哧呼哧”的。一声声,对于少年来说,重如擂鼓。风趴在少年的耳畔,送来一阵温热的气息。少年抿紧了嘴唇,心中闪过不愿服输的不甘情绪。 不,不要回去! 少年仓惶的逃亡着,在脚步未曾停止的前提下,借着丛林,努力地将自己的身影学着藏匿在一棵棵树干之间。少年身后的脚步声时轻时重,声声如同催命的恶鬼。 少年的脚步从不敢停下。唯恐,一不小心。便要重归地狱。 有人说,那个被称之为地狱的地方,是美好祥和的。少年似乎可以承认这一点,有时候,的确是的。但,就如同贪恋刀尖上的那一分钟的鲜血一般,同时可能要付出尖刀刺穿所带来的代价。他,无论如何,此刻,只想逃离。 月光不知为何,又黯了几分。许是风的恶作剧吧。风,是个淘气的小鬼,亦是个顽劣的孩子。然而,风似乎依旧没有满足,它将一小块儿略显厚重的乌云向月牙推去,然后,独自偷偷的笑了。 于是,终于全然黯了下去。那一点小小的光源,可怜兮兮的如同熄灭了一般,在无法透出半点。天空中,只剩下了几颗因为无家可归而显得可怜兮兮的星子。星子疏零地颤抖着,许是因为恐惧吧,摇摇欲坠一般的瑟缩着。只是不知,它们是在恐惧于黑暗,还是,未知。 星子,其实是最懦弱的。它们将自己挂在天空的怀抱里,宁愿瑟瑟发抖地俯视大地,却从不敢挣脱那所束缚着的锁枷,只因自由的代价似乎太过昂贵。过上千百年,似乎才会有一颗星子甘愿化成流星,挣断链条,降落世间,一历红尘。 不过,与少年何干呢? 少年脚下一绊,险些摔倒。还好,仓惶地扶住了一侧的树干,勉强撑着自己,不至于用跌倒在地的大礼以向大地母亲致以崇高的敬意。 少年还来不及喘口气,缓缓心神,脚下的步伐就依旧跌撞向前迈去,就像是身体里的本能一般。 逃亡,似乎已经成为了本能。 下雨了吗?少年茫然地抬起了头,凉丝丝的雨点,滴落在头顶、肩上。雨,越下越大,纵然有树叶的护持,却也无可奈何。脚下的泥土,也变得泥泞了许多。少年的全身逐渐被雨点打湿,冷风一吹,是涩涩的寒意。 少年此刻多渴望,多渴望,温暖的火炉、丰盛的美食和避雨的小屋。不过, 错觉一般的,寒冷中的少年,仿佛听到了一阵吟唱声,悠长回转,低婉梦幻。虽说,吟唱的是听不懂的语言,可每一个字符都带着魔力一般,挑动着少年的心灵。 听着,听着,少年入了迷。然而,一个个奇怪的字符也渐渐得清楚起来。 “来吧,来吧。迷失的孩子,到这里来吧。”梦幻般的声音,带着令人无法摆脱的魅惑。少年的神志渐渐模糊,仿佛坠入了一个由梦编织的世界中。那个世界,令少年沉溺。 由于惯性,亦或是本能,少年的步伐不曾停止。只是,顺着吟唱声的指引,少年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了方向。 在少年的视野里,隐藏在丛林之中的那里,出现了一座小木屋。灯光柔柔的透出橘黄色的光芒,使人心神向往。门,是开着的。以及透过藤蔓所装饰着的窗户,可以看到炉火的跃舞,可以看到燃烧的噼里啪啦作响的木柴。这一切,都在诱惑着少年的神经。更别提,火炉上正煲着一锅好汤,咕嘟咕嘟的冒着泡,蒸起一片白色的雾气。空气中,是香气浓郁的肆扰。正合适于狼狈不堪、饥肠辘辘的少年。 火炉旁,似乎是女巫。她戴着尖尖的、紫色和金色相间的古怪帽子,穿着一件印有金色镂空星星的紫色斗篷,手持着神树树枝所雕成的魔杖。魔杖的末端还镶着一颗幽绿色的宝石,闪着奇幻的光,仿佛看一眼,就能使人醉了。 是女巫哦。那么,似乎可以心安许多了吧。毕竟,童话书中的女巫,一向是善良的。她们会在最困难的时候出现,帮你渡过难关。虽然少年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再看过童话了。因为,在他人的眼里,童话是幼稚的啊。虽然,少年实际上是很喜欢童话的。 女巫握住权杖,长吟着:“来吧,迷失的孩子,让我带你解脱。” 是因为橘黄色的暖暖灯光还是橙红色的跳动炉火?是因为弥漫着香气的热汤还是热腾腾的火炉?亦或是因为女巫带来的安全感还是女巫的吟唱声太过魅人?少年真的不知道。或者说,这所有,都在诱惑着少年的脚步,挑衅着他的神经。 此时的这些,可都是少年此刻最渴望的啊。迷惘中,错乱中,少年忘却了自己,也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少年只想坐在炉火旁,傍着火炉,就着灯光,饮碗热汤,歇一歇。 这时的身后,却传来了野狼低低的咆哮声,像是对少年的警告。 少年却置若罔闻,眼中,只有了那间小木屋。 小屋的距离,越来越近了。蓦地,天空中划过一道银白色的闪电,炸裂般的划破了半边天。冷冷的白光森然地照亮了所有。 刹那间,一切都明了了。什么小屋、灯光,炉火?呵呵,只能说,都是假象。实际上,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不存在的。不过是一小片空地,年迈衰老的巫婆坐在那里似乎在施咒。 是的,是巫婆。巫婆的角色,在童话里,一向是坏人的扮演者。这次,似乎也不例外。 巫婆的面前,是正在烧煮着的陶罐。陶罐内,是各种的奇怪东西,似乎很符合巫婆的设定:鼠目、蛙腿、蝎尾……以鲜艳的蘑菇做佐料,混合上沼泽深处的泥浆,熬制着致命的毒药。 陶罐内,同样咕噜咕噜的冒着泡,同样蒸起一片雾气,只不过,是灰黑色的。幽蓝色的火焰闪动着,细看之下,会发现其中浮现着一个又一个古怪的幽灵状面孔,显得是那样的苍白无助。然而,所支撑火焰燃烧的,竟是一堆漆黑的骷髅头。每个骷髅头都瞪大了那一方空空的眼眶处,没有双眸,却无端让人起寒。 少年狠狠的打了个寒战,恐惧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少年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刻在一个幽深的像墓碑一样的石头上的一句话“不要相信,一切。” 石头的所在地,是荒原的入口。也可以称之为少年逃亡的始发点。字,是刻上去的,泛着一丝幽红,流露着死亡的鲜血味道。 少年正失着神,巫婆却猛地抬起了头,冷冷地目光毫不加掩饰的直射向少年。少年在如此锋利渗人的目光下,不由得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巫婆突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脸上苍老的皱纹也绽放开来,只是无端使人生寒。少年还来不及做反应,巫婆突然起身向少年抓去,露出一截枯槁的手臂。 少年强咽下嗓子中的一声尖叫,尚未思考,身体已抢先一步调转方向向前狂奔而去。 逃亡,已经是刻入了少年身体的本能。 “不要相信,一切。”少年默念着这句话。少年仓皇逃窜的身影之后,似乎传来了争斗声。少年恍惚听到了野狼低低的咆哮声,混合着巫婆念动咒语的吟念声。 少年晃了晃头,摈除了所有杂念。不管那么多了,逃亡要紧。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只是仍会有凝留的雨珠抱团自叶尖滚落,扑向少年。 少年无奈的用衣袖拂去,然而,衣袖却也是湿的,冷风一吹,更添几分凉意。“咝~咝~”一条红色的分叉信子突然出现在少年面前。少年一顿,面容上顿时写满惊慌,一条有绿色的粗壮大蛇从枝丫间垂下,倒悬着高傲的扬起头颅吐出信子冷冷的盯着少年。它的身躯不断的缓慢扭动着,露出一角森白的牙齿,似乎在寻找从哪里下嘴比较合适。 少年一直不敢停下的脚步此时却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少年的鼻尖开始不断冒出一颗颗晶莹的汗珠,心跳得十分剧烈,仿佛要炸掉了一般,眸中写满焦灼二字。少年的身后,却又传来了脚步声。 前进?似乎,又只剩了这唯一的选择。 少年又听到了恶魔和野狼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一面魅惑温柔,一面粗狂暴躁。然而 ,却亦一再重复着一句话;“停下吧,回来,回来。” 同样的字眼,却在不断的重复着,似乎无休止。少年已是多少次听到由这几个似乎永恒不变的字眼所组成的句子了?少年也不知道了。 不过,少年的回答亦未曾变过;“不”。少年在心底,再一次坚定地、狠狠地给出自己的答案。 少年自有少年的倔强与桀骜。 不倔强,不桀骜,如何堪称少年? 为了心中的那份坚持。虽然,少年只是想逃离,亦或是,去远方。 深呼吸。吸气、呼气、握拳、抬手。电光火石之间,少年的拳头已狠狠地向蛇眼打去。转眼间,少年又跑了起来。 夜色的装束似乎清淡了许多,快要天亮了吧。 坚持到天亮就好。 少年记得自己恍惚在哪里看过这句话,也牢牢地记住了这句话。 “砰”,一不小心,少年磕到了树干。顿时,少年只觉得一阵眼冒金星,额头那里像是炸裂般的疼痛开来,同时是许些温热的液体流下。手,颤抖着轻触上去。顿时,黏黏的液体沾染了手心,带着一丝浓稠的血腥味儿。 少年紧咬住唇角,像是在做最后的一点坚持。脸色却是越加苍白了几分,映着鲜血,别有一番滋味。虽然,黑暗中倒也无人可识。 血,划过唇角,少年不经意间,舌尖微触。瞬间,一阵刺鼻的铁锈味顺着舌尖的味蕾在少年嘴里蔓延开来,充斥着整个口腔。粘粘的,腥腥的,令人作呕。 少年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大声的干呕着,试图驱散那环绕的血腥味,却是徒劳。苦涩的滋味蔓延着,少年的眼角划过一丝晶莹。 错了吗? 一时的少年傲气,又险些要被打回原形。 一声震颤不知从何处传来, 许是惊到了鸟儿,飞起乌压压的一大片,冲到树梢,遮住了半边天。少年呆了几分,似是尚未反应过来,茫然的抬起了头。 少年听到乌鸦惨烈的声叫声:“停下,回去啊!”随后,似是共鸣一般的,所有的鸟儿都嘶叫了起来。凄厉?人,在林子中还隐隐有了回声。 一时,数不清的嘶叫声不停的吵嚷着,一声又一声,狠狠的被揉碎,碾进少年的耳膜。 少年拼命的捂住耳朵,跌倒在地。 可,又有什么用。 恶魔的低语声,野狼的长嚎声;巫婆的低念声,女巫的长吟声;大蛇的吐舌声,乌鸦的嘶叫声……一切的一切,混合着,交杂着,打碎,重组,再打碎,再重组。无止境一般的循环着扭曲的世界,几近支离破碎。 少年几乎要被打败了。少年将自己颤抖的身躯蜷缩着,已无力再去对抗。纵然,心中还燃着不甘的火焰。 突然,在这之中,世界被狠狠地拉扯开来。所有的所有,颤抖着,化为了一片片碎屑,揉碎进风中,消失了。光明猛地袭来,重新治愈着这个残破的世界。 少年瘫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少年,竟是依旧在荒原上。至于林子,已不见踪影了。 地平线的另一端,升起半轮红日。 少年有气无力的露出了一抹苍白的微笑,像极了那晚的月光,极浅、极淡。然而,少年的心中却是有着一片炽热燃烧的火焰,像极了那初升的红日,极燃、极烈。 关住门,就像是关住了一个世界。将一切,都关在了门的那一边,包括一切。争吵声,依旧不曾挂过休战的牌子,无休止的重复着。然而,无论是过去的痛苦,还是现实的惨淡,亦或是未来的茫然。似乎,所有,都可以暂且被关在门的那一边,隔绝于小小的房间。 逃,逃离。少年似乎可以假装自己逃离了地狱,就算是短暂的一会儿。 逃,逃避。少年愿意永远的逃避现实,沉溺在一个一个美好的梦儿中,永远睡下去。 逃,逃亡。可否开启一场逃亡? 只求,不要将少年唤醒。梦醒的感觉,太过痛苦。少年未曾酒醉,却懂得了醉酒之意。便是未曾醒来的美好。虚幻的,不存在的,未曾现实的,假装存在,醉于其中。纵然是镜花水月的碎片,却也令人心神。梦蝶,梦蝶,那抹幻想,令人甘愿随之。 固然,少年明白,压抑在少年心中的自卑牢牢地腐蚀着他,他本应该去战胜,将那块腐烂的血肉撕去。可,畏惧了那份疼痛,为了避开,蝶恋于群花之间,醉溺于浮生之中,妄图。却是越逃,越紧逼。心里沉重的压抑着,却又逃避着那份压抑,似乎,在给自己一点可笑的尊严。酒醒来,梦终了,却依旧空空如也,如若黄粱一梦,或,更甚之。黄粱只可一梦,而,少年却可以一再梦黄粱。固然,醒来的时候心中空落落的,却是为了再次仓促地填满那份空洞,梦,就又续下去了。 少年是时空的碎影中的一个过客。一识镜花水月,一梦浮生黄粱。然后,仓皇逃开,跌跌撞撞,步入黑暗。 少年无力地靠在椅子上,盯着世界的载体,苦涩的一笑。为什么,一定要如此呢?地狱的生存法则与规则,还真是令人窒息,使少年想逃亡。 门,突然碎了,破碎成千万块碎屑,漂浮在半空中。少年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不可置信的一幕。门的位置,只剩下了一个黑洞一样幽深的漩涡。漩涡之上,漂浮着两行血红色的字迹: 对于逃离,亦或是,远方。 【are you ready】 不知是“逃离”二字,还是“远方”二字,触动了少年的心灵。少年一时忘却了恐惧,情不自禁的走向前去。少年尝试的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的向旋涡探去。瞬间,一阵吸力拉扯住少年,将少年陷入了漩涡中。 然后,就是逃亡的开始。 少年回忆着,不由得笑了笑。然而,世界却在一瞬间再次旋入了黑暗,毫无征兆的,被静寂无声的孤独所拉笼。黑暗中的少年瞪大了眼睛,却突然痛苦地抓向脖子,像是有什么东西扼住了少年的咽喉。 可,那里,又的确什么也没有。 然而,少年却不断的痛苦挣扎着,面孔也似乎因为无法呼吸而涨得通红。只是,少年的挣扎,却如同徒劳一般,就像是,落入猫爪的老鼠,徒劳而又幼稚。 渐渐地,少年的脸色苍白起来,挣扎的幅度也几乎没有了。 终于,少年似乎了无生息了。 黑暗中,突然现出一个银发少年的身影。银发少年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那一头银发闪亮着。然而,银发少年的右手却依旧保持着扼住少年喉咙的样子。银发少年缓缓收回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漫不经心地擦拭着自己那修长好看的玉手。不经意间,露出胸口处所别着的一枚精巧的银质徽章:死神。 银发少年无声的笑了笑,只是笑容中却无多少笑意。他低念着“不能相信,一切。”,一个闪身,消失了。然而,很快,却又现出了形,面容上带了一丝无奈的苦笑,却比刚才的笑容真实了不少。银发少年用右手食指微微刮了刮了鼻子,露出一抹尴尬的神情:“差点儿忘了。”他用指尖稍稍蘸上少年额头处的血迹,在空中书写着什么。写完后,银发少年将沾了血的指头放入口中,微眯起眼,露出一抹陶醉的享受。很快,银发少年再次消失了。 空中遗留着一行红色的字,漂浮着,带着几近嗜血之意。 【少年 game over】 此时,似乎已经无声息的少年却醒转过来,不住狼狈地大声咳嗽着,好大一会儿才缓过来,贪婪的呼吸着每一寸空气。许久,许久之后,少年低声道了一声“谢谢。”虽然不知道这一声谢是赠予何人。 少年再次露出了一抹苍白的笑容,依旧,极浅、极淡。少年的心中,再次炽热地燃烧起来,依旧,极燃、极烈。而少年的眸中,也多了些什么,更是亮了几分,璨如从天空中划过的星子。 少年站起身来,向前走去。 虽然,前路未知。但,何妨? 少年的身后,是破晓的黎明与冉冉升起的红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