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里的人生》183

　　 　易牙、竖刁和开方

　　易牙、竖刁和开方是我国春秋时代的三个人物，是当时春秋五霸之一齐桓公身边的近臣。

　　易牙最初是齐桓公的的厨子，有一次饭间，齐桓公半开玩笑地对易牙说：“天下的山珍海味我都吃尽了，可就是不知道人肉是什么滋味。”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易牙立即回家将自己三岁的儿子杀死，做成美食，献给齐桓公食用。齐桓公吃了易牙用儿子肉做成的菜肴，感到其肉鲜嫩无比，问这是什么肉，易牙含泪告诉桓公：“这是臣儿子的肉，献给大王尝鲜。”桓公深为感动，便开始启用易牙，在宫廷中做官。

　　竖刁还叫竖刀，也是不离齐桓公左右的近臣。他常出入后宫，经常和齐桓公的妃嫔们打交道。为了表示他对齐桓公的忠诚和消除齐桓公担心他与后宫有染的疑虑，他亲自割掉了自己的生殖器。齐桓公也因此对竖刁大加欣赏。

　　开方本来是卫国的长公子，在卫国与齐国建立外交关系时，他作为人质来到齐国。到了齐国后，他主动放弃卫国储君的地位，决心留在齐国侍奉齐桓公。在侍奉齐桓公的十五年里，他一次也没有回过卫国，就连卫国人前来报丧，告诉他的父亲死了，他也不回去奔丧，以此得到了齐桓公的信任。

　　三人的所作所为，没有逃过千古名相管仲的眼睛。管仲病危时，齐桓公守在身边，他提醒桓公说：“万万不可以宠信易牙、竖刁、开方三人，否则，将给齐国带来祸患。”

　　齐桓公问其原委，管仲说：“爱自身胜于爱别人，爱子女胜于爱别人，爱父母胜于爱别人，这是人之常情，而三人为了讨好您，易牙烹子、竖刁自阉、开方父死不奔丧且舍弃千乘之国的太子之位，均不近人情。”

　　齐桓公最初接受了管仲的建议，将三人逐出宫廷，但三年后又都重新启用，并委以重任。仅过了一年，桓公生病，易牙、竖刁和开方赶走太子，作乱宫中，并不给桓公饭菜，任其困厄哀号。桓公追悔莫及，痛哭蒙面而死，以表示无颜再见管仲。宫中内乱，无人顾及桓公之死。七十六天之后，尸臭熏天，蛆虫爬满了寝宫，桓公才得以下葬。可怜雄踞天下的一代霸主，含恨九泉。经过这场内乱，齐国的霸业不复存在。

　　鲁钝生感言：一般说来，在正常情况下，人有常行常情，如果做出违背常行常情的行为，其行为动机和人品就值得怀疑。易牙烹子、竖刁自阉、开方离国弃父，行为有悖人性人情，其有意取悦桓公的谄媚之态昭然，只是桓公身在其中，又被眼前的好处所蔽，飘飘然轻信了三人，最终引来祸患。

　　象易牙、竖刁、开方之类心怀叵测的小人，都是“中山狼”似的人物，向上攀附时奴颜婢膝、巧言令色、阿谀逢迎，不折手段，而一旦得势，便恩将仇报，十分猖狂。

　　在数千年中华文明史中，与管仲齐名的贤相诸葛亮曾在《出师表》中提醒蜀国后主刘禅：“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管仲、诸葛亮的提醒言犹在耳，但在历史和现实生活中，易牙、竖刁、开方之流的小人不仅没有绝迹，反而屡屡得手，愈演愈烈。隋朝的皇帝杨广、唐重臣安禄山、民国初年的陈宦，就是历史出了名的这类阴险小人。

　　杨广没做皇帝之前，是父母眼中最孝顺的儿子，大臣眼中最优秀的青年，下人眼中最贤德的皇子。隋文帝杨坚不喜欢奢侈，杨广就一身布衣，规规矩矩，还故意把乐器弄得破破烂烂后撒上一层灰。母后独孤氏不喜欢丈夫和妃嫔亲热，杨广就做出一份不近女色的样子，大有坐怀不乱的节操。他有事没事就上宫里给父母磕头，父母有点小病，一日三次探望，深得杨坚和独孤氏的喜欢。等到杨坚废了杨勇立杨广为太子，杨广原形毕露，他不顾父亲年老多病，公然占有父亲的妃子，并于杨素合谋准备篡位登基。杨坚得知，悔恨交加，忙传旨召回杨勇，无奈诏书已经走不出宫殿，一气之下吐血身亡。至于杨广做了皇帝，奢侈荒淫，更是为世人所知。

　　安禄山在反叛之前，很会讨好唐玄宗。据载，安禄山大腹便便，腹垂过膝，有一次，唐玄宗开玩笑问他肚里装着什么，他说：“更无余物，正有赤心耳！”意思说，没有别的，只有一颗赤诚的忠心。为讨好唐明皇和杨贵妃，拜小他十八岁的杨玉环为母。据野史说，为了证实他是杨玉环的儿子，他竟拖着肥胖的身体，从杨玉环的胯下钻过去。为了让皇帝开心，他还拖着大肚子在皇帝面前跳起舞来。等到重权在握，媚态化为凶态，举兵谋反。

　　民国初年，陈宦对袁世凯阿谀奉承，媚态百出，因此深得袁世凯信任，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到提拔重用，袁世凯并把自己收养的义女许配给他。等到袁世凯派他去镇守四川，他伏地九叩首，膝行而前，当众吻袁世凯的鞋子，大呼：“大总统如不明岁登基，陈宦死都不回来！”事后，在座看到此丑行的曹汝霖忍不住说：“陈宦居然在大庭广众中如此露骨，实在是官僚所不为也。”章太炎得知后说：“谄佞之人，事出常情，大事既去，必生反噬。” 果不出章太炎所料，陈宦就任四川将军不久，便宣布独立，通电让袁世凯即日退位。袁世凯接到陈宦电报，当场气晕，醒来后，两颊红如炭火，双眼噙泪，半天说不出话。

　　易牙、竖刁、开方、杨广、安禄山、陈宦等，只是几个历史上有名的阴险小人，翻开历史，历朝历代，见诸史册与未见诸史册的各级各类小人，更是不可胜数。就是在当今社会，这类小人也随处可见。有的为了找靠山，主动给上司当干儿子或干女儿；有的为了提拔，极力为上司谋好处、找美女，甚至将自己的妻子或女儿送给领导做情妇；有的为了成为领导的亲信，从中捞到好处，积极帮助上司消除异己，甚至不惜充当凶手；更有甚者，诱引上司做苟且甚至违法之事，暗中录像，然后玩上司于鼓掌之中……

　　人格低下、品行卑劣如易牙、竖刁者流，其表现形式千差万别，概括起来，主要有“依附权势，觊觎权位”“阿谀逢迎，摇尾邀宠”“好大喜功，长于作秀”“势利取人，见风使舵”“挑拨离间，暗算伤人”“贪得无厌，堂皇谋利”“嫉妒心强，疑心重重”“不守信诺，反复无常”“得志猖狂，忘恩负义”等特征。

　　毋庸置疑，这个世界上好人还是绝大多数，小人不是社会的主流，但我们不可以低估小人的能量，很多时候，小人可以把一个生存环境搞得不得安宁，假如让小人掌握了大权，很可能会导致社会动乱，史鉴在前，不可不慎。

　　有一种值得注意的现象是，在社会生活中，有许多普通人甚至不少有一定名望的人身上，或多或少也沾染了一些小人*气，在特定环境下也有过不怎么光彩的小人行为，但总体来说，他们还不失为好人或者名人，由此可见小人特征的流弊。因此，对于每一个想做好人并努力追求正义的人来说，面对小人现象，应采取的做法有三：

　　做法一：努力追求高尚的道德境界，严于律己，力避沾染上小人*气。

　　做法二：要擦亮眼睛，提高警惕，谨防被小人利用和中伤，特别是掌握一定权力的领导者，更要堤防小人的阿谀攀附，避免重蹈齐桓公、隋文帝和唐明皇的覆辙。

　　做法三：要坚持正义，勇于揭穿小人的伎俩，不让其得逞。

　　本书《子产被欺骗与孟子的解读》一文，专门讨论了小人问题，可参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