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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盘江来 山花次第开
 
 
修改时间:[2019/07/29 10:07]    阅读次数:[355]    发表者:[起缘]
 

  每年春夏之际,离老家不远的北盘江畔,野生的李花、桃花、樱桃花,都会如约地次第开放,如今的刺梨花、仙人掌花开得更艳了。

  然而,我是很少回家的。

  三月廿八,和同事泛舟北盘江,观峡谷之奇美,听绿水之涛声,倒有古人之闲情。船至老桥时,本想回趟老家,可下船后方知母亲去了鲁容,只有父亲一人在家。家,对于父亲是“内向”的——为了一家人的安宁和谐,他可以付出一切,隐忍一切;而我是“外向”的——一心向外挣脱,而这种挣脱是自由的,但有些儿自私。有时我们很像,但除了历史方面的话题,我俩是很难说到一处的。一想到他一脸阴沉、不苟言笑的老样,我对家就敬而生畏了。

  我打小就爱独处,最喜欢坐在山上远望,以致时觉自己就像一缕风,不属于城市,也不属于农村,但又不知该飘向何地。在大部分时间里,我很享受这样的自我放逐,但有时也会感到漂泊归来的孤独,尤其是回家时窗扉紧掩,没有了缕缕炊烟。

  得知母亲不在家,我生了气——这种气是突如其来的,是五味杂陈的,我毫无防备!随后,我决定和同事回兴义。母亲和小妹打电话来,说无论怎样都应该回家才好,她们跟着就回去,言语依旧深情亲切。过了一会儿,小妹又发来微信,说母亲不高兴了,已经没了游玩的喜悦,“她说一个都不想家”。我的心儿突然一阵酸楚。想起前不久和朋友聊天,我问她为什么老是回家,还笑她像个小女孩,都这么大了还离不开父母。她说父母老了,特别是父亲都七十了,想多陪陪他们。为此,她还萌生了不结婚的念头。这让我很诧异,很感动,也很汗颜。想到这里,我才意识到,我的父母已年近六十,离七十已经不远了;而他们,还有个漂泊的孩儿。

  于是,我回家了。

  在我老家,我们管北盘江叫花江。江的两岸有两个地方叫花江——北岸是关岭的花江,南岸是贞丰的花江。为了好区分,我们管贞丰的叫小花江,关岭的叫大花江。这边通常所说的“花江”“赶花江”指的是关岭的花江,即大花江。两个花江虽只一江之隔,但关岭花江要出名得多,尤其是那里的美食,其中最具代表性是那里的剪粉和狗肉。此处的剪粉不像贞丰是蒸出来的,而是像打面一样打出来,像晾面一样晾出来的,味道独绝于周遭众粉之列。而这里的狗肉,那名气可大了去了!无论是省内还是省外,都可见“花江狗肉”“花江狗肉粉”的招牌,是当之无愧的贵州美食大明星。

  三月三十,为了吃到久违的“花江狗肉粉”,我们一家自驾了一趟花江。可是到花江时才发现,那个土生土长、名扬省内外的“花江狗肉粉”竟然诡异地不见了踪影。我们找遍大街小巷,问了能问的人,最后才算在一家牛肉粉店里吃到了“花江狗肉粉”。然而,除了我这吃货吃得还算有味外,其他人总一边吃一边叹息,尤其是父亲——东一句“不正宗”,西一句“不好吃”,吃了不到四分之一,就干脆停了筷子,很是失望地长叹道:“不是当年的味道!”

  买了“花江剪粉”,我们就匆匆离开了镇子。一路上心中的疑惑始终挥之不去:是什么原因让花江人改变了自己的口味?

  在花江坡有一废弃观景台,没了当年的鼎沸人声,冷幽幽的,有些荒凉。不过,这也倒符合我的气质!我站在观景台上,只见来路蜿蜒苍茫,而盘旋于北盘江畔的古驿道更显得遒劲了。

  如今故地重游,父亲讲起了古道的故事。据父亲讲述,大概是长征时期,有一支红军就是从古道进入平街的,在那里还打了一仗,大大杀了当地土豪劣绅的威风。然而,让人痛心疾首的是,牺牲了一个红军。当时部队为了赶路,就请当地一村民安葬这位红军,还叮嘱说务必简单立个碑,刻上这位红军的名字和部队的番号。但这位村民虽说心善,却也胆小怕事——他既怕土豪劣绅报复,又不忍英雄尸骨未寒。可恨啊!痛心啊!就在他犹豫之际,英雄的尸骸招来了豺狼……直到解放,这位英雄才魂归故里。

  风去也,犹如归。如今古道旁一条条水泥路连通着一个个村子,我想当年的红军路过时也是这般山花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