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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之妙
 
 
修改时间:[2019/07/18 20:07]    阅读次数:[368]    发表者:[起缘]
 

   ——读散文集《敲水蜡烛去》札记

  《敲水蜡烛去》是一本奇书。说书奇,是因为其中的文章,有不少段落和描述,作者石三夫采用了浙东地区的新昌方言来写,因此,读来不仅能感受到浓郁的地方气息,而且还会有一种亲近的新奇感。相比较文学味太浓太雅的作品,我更喜欢这类带着方言俗语、有着泥土味的文章。

   也许是我的阅读面不广所致,记忆中,能把相当多的方言写到作品里去的作家,似乎并不多见,除了上世纪的老舍和“山药蛋派”“荷花淀派”的作家之外,其他能用方言来润色文章的作家,好像也只有何立伟、韩少功、贾平凹、莫言、以及台湾的阿盛、许达然等人。可惜《敲水蜡烛去》的作者石三夫已英年早逝,不然的话,定会有更多作品问世。相信这些文笔奇特的文章,也定会引起读者的关注,尤其是赢得江浙沪一带读者的好评。

  《敲水蜡烛去》也是我经常翻阅的书籍之一。书中文章,我大多已读过数遍。在我看来,除了卷三和集外卷之外,几乎每篇都有特色。我很欣赏作者用亦俗亦古的语言来刻画人物的笔调。比如那篇《大木狗》开篇就是“黄坛有个大木狗,团近乡村都晓得。他不是恶出名破出名好出名会出名,而是笨出名。既曰木,何况大,更曰狗乎?”这种文俗并用的句子,奇妙别致,很是耐读。

   再看那篇《小三洞》,作者在用方言刻画?潘俊?∪?础?保?舶逊窖运子锏牧辽?浞窒韵至顺隼础D憧矗弧氨鹑巳デ跋?返K??∪?慈丛诰挪教さ澜磐?校??排菩????纸淮睿?旁谛厍埃?唤胖?恚?唤徘?哦痘危?♀饩∠耄???啡巳〈潞拧!?烀民?罚?咄拱送梗?ゲ松?头’矮墩墩壮得得的大王老婆被封为‘瓦茶壶’。黄坛人绰号多,小三洞取的绰号特别绝。”这段生动有趣的描写,精彩就在方言上。我思忖,假如把“望闲、戤着、团在、七凸八凸、榨菜?头、矮墩墩、壮得得……”这些方言全都改成书面雅言,那文章的趣味和吸引力就会减退不少,由此也就成了一般化的人物散文。

   确实,相对于普通话写作,作者更擅长乡土语言的运用。他用方言叙述的寻常人和事,看似平淡土气,但却真实生动。很能激起读者的阅读兴趣,尤其对中老年读者来说,这些故事几乎都能敲开回忆之门。比如《看电影》《钓鱼》《乘凉》《渔事》那些童年的快乐往事,谁没有亲历过呢?再如《故乡的冬》《卖柴》《扼猪草》《十四夜》等篇,在这些叙述当地风土人情的文章中,方言在作者笔下,更是显得异彩纷呈、妙趣迭现,令人拍案叫绝。

  不同于文学书面语,方言的精彩在于寥寥数语,就能把人物神态和场景氛围栩栩如生地展现出来。且看《故乡的冬》的描写;“‘响动也没,昨夜的雪凿定大猛喽。’听得大人喃喃的话语,索落笃爬起来。要是别日,总要等大人把火红着来,在被窠里还赖赖过才起床。” 用方言来刻画雪日清晨大人小孩的欢欣神情,其产生的效果,真可谓惟妙惟肖,如闻其声,如见其人。

   再如“大灰鹅看看无水可下,直着长脖朝天叫,被一把推到冰上,滑闪闪叶股掴掴打颤荡,反而叫得更急,叫得人发笑。真是木鹅!”这种风俗画似的乡村小景,如用文学语言来写,也许会产生清丽小诗的意境,但古朴的乡土气息就不会那么浓,那么富有情趣了。不妨再来品读《卖柴》中,作者用方言描写挑柴情景的文笔;“羊角弯是壁岩壁势山兽也难得过路。柴挑下来,柱不能拗,一手挡柴把,一手抓岩胡须攀岩头,脚骨弹弹动,一步步‘由’到山脚时,惊得替里布衫也打湿。山风一吹,瑟瑟叫寒毛竖起来。”这里用了一连串的方言俗语,生动描写了在山路上挑柴时的艰辛,实在是极富创意的写法。特别是其中的一个“由”字,真是写绝了山路陡峭、挪步艰难的崎岖险境。

   石三夫不仅善用方言来烘托叙事要点,而且还精于在文章结尾处,用扼要的语句来点出文心所在。这也是《敲水蜡烛去》的又一亮点。比如《钓鱼》一文,作者家乡黄坛村因建水库所需将被淹没在水底下,于是在回顾了美好往事后,作者以一句“别了,鱼们!我的故乡成了你们的游乐场,我却成了一条出水的鱼。”来结束全文。这看似幽默的话,却道出了他对家乡的深切留恋。在《渔事》的结尾处,他这样写道;“后来用游丝网扎半天,也只有壳兜底摊摊转遍,更不要说田里兜兜了,窈窕的条鱼,艳丽的桃花鲇——许多鱼不见了。人是越来越多,鱼却是越来越少了。”这最后一句,把自然界遭人为破坏的恶果一语道明,无奈中有着谴责,堪称是点睛之笔。还有像人物散文《他妈的》的结尾:“‘他妈的’并不他妈的,不是‘他妈的’倒真的他妈的了。”把现实生活中的众生相刻画得入木三分。像这般妙趣横生的文笔,在《敲水蜡烛去》这本奇书中,可说是随处可见。考虑到此文不能写得太长,所以我就不再更多例举了。

  自然《敲水蜡烛去》也有不足之处。有意思的是,不足也在方言俗语上。记得作家索洛乌欣曾经说过:“口语、方言、俚语、古词……这些运用得恰到好处,就能给作品增光。但不要去刻意点缀,点缀终究是点缀。可以想象,在西装口袋上插一朵小花,能给人美感,但插多了,就显得荒唐了。”

   可以说,如索氏提及的现象,偶尔也能在石三夫的文章中发现,但瑕不掩瑜,比较起那些格调低俗的书籍,这本《敲水蜡烛去》绝对是一本值得阅读的好书。就像此书《序》的作者卢敦基说的那样:“比起今天得什么什么奖的那类文学,他不会风行,但他会顽强存活,隔几百年,突然从故纸堆里探出一头,让人家诧异惊艳。”我很赞同这篇序的评价。那么你呢?是否也会有同样的感想,也会欣然地来为这本好书点一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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