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字
文章内容
大营坡记
 
 
修改时间:[2019/07/10 21:07]    阅读次数:[372]    发表者:[起缘]
 

   大营坡记

   文?杨镇江

   家门前有一座山,其名跟省城某地的名称一样,也叫大营坡。

   大营坡是乌江上游六仲河西界河段北岸的一座高山,跟周围那些欲跟它“比高”的山峰一起组成一绺算不得怎样“绵亘”的山脉。

   大营坡海拔高1700米,因为在家乡那些随处可见的山的博物馆里,它显得有些突兀挺立、巍峨壮丽并有些“将军”气质,所以被家乡人尊为山的家族里的“老大“。其实大营坡的海拔高度只有县城西大街所在位置高。

   大约“大营”之类的地名来历都与古代战争军队扎营有关。大营坡上就有估计是清代人用不规则毛石砌成的打仗用的石墙,一小段一小段地分布在山脊的险要处,构成冷兵器时代必不可少的防御墙,用以居高临下地预防敌人的进攻。石墙粗陋,但很高,人躲在后面,还可随便捡起那些稍稍用力就能掰起来的石块做武器,进攻一方要是没有劲弩、大炮之类的远距离杀伤性武器是万万不能攻下来的。

   大营坡临河的位置在古代战争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只是不知道与哪些战事有关。地方志(《大定县志》)上记载,好像战事只与大营坡山脚下的西界河有关:清代西界河北岸发生过对抗激烈的战事。依我推测,当时防御方分别在大营坡和其对面的营盘坡上修筑了防御工事,以此有效防止来自南面纳雍方向的手持冷兵器的敌人的进攻。既然如此,作为这一带山岭诸多山岭的最高峰,“大营坡”这个名称与战争有关自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山水一体,大营坡与西界河这个水道屏障连成一体作为防御放方有效防御的阵地,这是不言而喻的。于是,曾做过古代战争中防御阵地的历史,给大营坡抹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不知从何时开始,大营坡成了一座石漠化了的大山,那些大面积裸露的风化很缓慢的石头与石头间生长着的是耐旱耐寒的杂草和随处可见的羊毛刺(中药名叫三颗针),很少生长树。十余年来,在绿色生态建设大背景下,当地有关部门组织绿化大营坡山脉,山上的植被恶化状况有了一些改善,一些松树俨然成林,给人新的希望。但由于土层极薄,山上种了多年的树和草生长得都比较缓慢。

   倒是家乡人一直都以作为大营坡庇护下的一个子民为荣。

   每年农历“三月三”,家乡人们都要到大营坡祭山。家乡人相信这里离老天爷、离山神、离龙王最近,通过祭山祈求保佑,保佑家乡一年四季风调雨顺。早在一个月前,家乡人就自发起来凑钱,先用筹的钱买了一头大肥猪喂着。祭山那天,人们把大肥猪绑在一架木楼梯上,再让十多个人像抬轿子一样,前呼后拥地把大肥猪抬上大营坡。一路上,人们仿佛感觉到大肥猪的喊叫声好像不是去赴死的悲壮,倒像是在沿路播放一曲豪放的旋律。这样的嚎叫声令人顿觉出无比的快意。到了山顶,先由寨老焚香烧纸钱祷告,然后在放了鞭炮后,专门请来的老屠户就把用来祭祀的大肥猪宰了,再将猪肉分割成一块一块的,分配给参与凑份子的每一户人家。整个仪式比较庄重。

   家乡虽地处大方、织金、纳雍三县交界处三面环水的半岛上,但自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开始祭山以来很少受到冰雹等自然灾害的袭击。其实据我观察,老家很少遭冰雹袭击的主要原因还是此地的防雹系统最为完备,有冰雹天气动向时,三个县设在附近的防雹点大炮齐鸣,炮弹密集地射向那些灰黄灰黑的弥漫着翻卷着的厚厚云层。只要几分钟,本来非常严重的冰雹危机就得到化解,危害的因子化为造福一方百姓的神奇,沟渠农田大河都得到丰厚的赏赐。

   家乡人们虽然也知道这是科学防雹带来的好处,但他们还是照样固执地坚持着在大营坡上祭山。祭山,年年不变的乡俗;祭山,岁岁传承的乡土文化。

   大营坡登山,是大营坡的年轻子民们在春节期间的一项必不可少的运动,如今已成了家乡人过年的一种*俗。

  “一年之计在于春”。尽管每年正月初一离正式的春天到来还很远,但寨子里年轻的一代都想在正月初一登上大营坡,站在大营坡高高头颅或双肩上一瞻山外的风景。尽管山外可能也是光秃秃的,但开阔的视野,“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还是有的。

   在大营坡顶观景,有两种感觉值得注意。一是看周围方圆百余华里之内那些山都以一种臣服的姿态聚拢在大营坡周围,那些本来大部分石漠化的山组合成的画面有点像军事用的沙盘,让站在大营坡上的您产生一种将军般的无限豪气,好像只要您大手一挥,那些远处的山水尽皆归顺;二是站得高也就看得远,没有那种“山那边还是山”的封闭感、沉闷感,心胸为之开阔,山地意识中的“小”会被挤压出曾经的狭隘,曾经的狭隘被无限的广阔所替代,开放包容的胸襟就像一片广阔的土地在您眼前展开来,令人豁然开朗。

   我想,包括我在内的大营坡之子每年正月初一的登山活动的魅力就在于此。

   尽管很多年份正月初一登大营坡都会遇到冰冻雪凌天气,道路因此更加艰险,攀登的代价常常是加倍的,但我们都相信,在新年伊始这个具有象征意义的日子里,通过攀登大营坡,先在家乡最高峰上开阔了视野和胸襟,然后再信心百倍地走出大山,我们在新一年里的前景就会无限光明。

  作者简介:

  杨镇江,贵州省大方县人,有两百余篇散文发表于《贵州日报》《西藏日报》《西部开发报》《贵阳文史》杂志、《中华手工》杂志、《毕节日报》等媒体。

  曾获多彩贵州网和贵阳孔学堂联合举办的征文大赛一等奖,现为贵州省写作学会会员,贵州省散文学会会员,毕节市作协会员。

 
 
 
上一页:温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