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里的人生》54

　　 “孔明招亲”与“许允拒入洞房”

　　“孔明招亲”说的是诸葛亮娶黄氏丑女为妻的故事。这个故事，正史《三国志》上没有记载，罗贯中在《三国志通俗演义》中，只在三顾茅庐一段情节里简单描写了黄承彦许亲的事，而在毛宗岗改定的《三国演义》里，这一小段被删掉了。在清代笔记小说《襄阳记》里，提到过孔明招亲的事，但说得非常简约，只说黄承彦很看重诸葛亮，闻知诸葛亮要招亲，就去说：“闻君择妇，身有丑女，黄头黑色，而才堪相配”。诸葛亮毫不犹豫，立即答应。诸葛亮的婚姻被当时的人们传为笑谈，有谚语说：“莫作孔明择妇，只得阿承丑女。”而诸葛亮对这种耻笑泰然处之，与妻子相敬如宾，相伴终生。

　　不过，在民间，“诸葛亮与黄阿丑的婚姻故事”却被传得有声有色，并被编成大鼓和多种剧目。故事说，东汉末年，荆襄名士黄承彦非常羡慕诸葛亮的才华，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于是便上门提亲。而有“逸群之才，英霸之器，身长八尺，容貌甚伟”并自称有管仲、乐毅之志的诸葛亮，早就听说黄小姐长得非常丑，所以含含糊糊应酬，没有拒绝，也没有爽快答应。这门亲事就这样被暂时搁置起来。过了许多日子，诸葛亮去黄家拜访黄老先生，走到第二道门，大门紧闭，他轻轻地敲了两下，门自动开启，等他进去，门又自动关上，诸葛亮很惊奇。正在诸葛亮发呆的时候，忽然两只狗向他扑来，吓得他左躲右闪，出了一身冷汗，正不知如何是好，黄小姐的丫环出来了，她照两只狗的脑门拍了拍，狗便乖乖的蹲在地上不动了，丫环又拧了一下两只狗的耳朵，两只狗就温顺地跑到花坛后边去了。丫环告诉诸葛亮，那是两只木狗，只不过外面缝着狗皮罢啦。诸葛亮继续往里走，刚进第三道门，两只老虎又扑过来，诸葛亮有了经验，不再害怕，自作聪明地朝老虎脑门拍拍，结果老虎张开血盆大口直立起来，前腿扒在他的肩膀上，还是丫鬟拍拍老虎的屁股，老虎才温顺的卧回原地。在后院，诸葛亮还看到了木驴拉磨磨面等新奇景象。黄老先生告诉诸葛亮，说这些小玩意都是自己女儿做的，诸葛亮马上说：“小姐智能超人，万分敬仰”。黄承彦趁机重提婚事，诸葛亮没等他说完，跪下就磕头说：“学生今天特来拜见岳父大人”。成亲后，诸葛亮从妻子那里学到了很多本领，据说，木牛流马就是黄小姐教给他的。

　　“许允拒入洞房”的故事出自南朝的笔记小说《世说新语》，故事说，东晋的许允由父母包办娶了卫尉阮其的女儿阮德春为妻，洞房花烛夜，他揭开新娘的盖头一看，阮女长得非常丑陋，便匆忙跑出洞房，从此不肯再踏进洞房半步，家人为此十分着急。一日，当朝的大司农（相当于现今的农业部、民政部长）桓范来访，许允陪他聊天叙旧，提及娶妻之事，许允愤愤，桓范劝慰说：“婚既然已经结了，木已成舟，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再说，阮家把丑女嫁给你，其中必有原因，想必新娘子有过人之处，不妨考察一下。”听了桓范的劝说，许允极不情愿地走进洞房，但一见妻子的丑陋容貌，拔腿就想溜。妻子见状，一把拉住许允，许允不屑地对妻子说：“女有妇德、妇言、妇容、妇工四种德行，你具备那几样？”妻子说：“这四种德行中，我只是容貌不够姣好而已。但是，读书人应具备多种良好品行，你又具备哪几样呢？”许允说：“我全都具备。”妻子微笑着反问：“士有百行，以德为首，君好色不好德，何谓皆备？”意思说，读书人所有良好品质中，以‘德行’最重要，而你只喜欢美色而不喜欢德行，怎么能说全都具备呢？许允面有愧色，无言以对，只好留下。果然，妻子十分贤明。据说，许允在魏国做吏部尚书（类似今天国家组织部长）时，有人向魏明帝报告说，许允任人唯亲，启用了许多亲戚、同学和家乡人，魏明帝非常生气，下令抓来问罪。许允被拘捕时，妻子当面提醒说：“明主可以理夺而不可以情求，望君慎之。”意思说，明智的君主可以用道理说服他，不可以用求情的方式打动他，希望你认真对待。许允记住了妻子的话，当魏明帝责问他时，他承认启用了许多亲朋、同学、乡里，但他辩解说，我这是按照陛下您的圣旨办事的，我在就任吏部尚书时，您指示我：“用尔所知。”明确告诉我，要用我了解的人。我所启用的亲朋、同学、乡里，我都很了解，他们能够也有能力担当起那份责任，请陛下派人去调查，如果我委任的人当其位、称其职，臣无罪，如果不称职，臣甘愿受罚。魏明帝派人一查，果然个个称职，魏明帝不仅没有治许允的罪，反而赏赐了他。

　　作者感言：选一个清秀靓丽的女子做妻子或选一个伟岸英武的男子做丈夫，是人之常情，谁也不愿意自己的伴侣长相丑陋，所以，诸葛亮最初的迟疑和许允最初的拒入洞房，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没有什么不道德。而从人性出发，硬逼着如花似玉的潘金莲嫁给丑陋无能的武大郎，才是真正的非人道和不道德。

　　我们讲诸葛亮和许允纳丑女为妻的故事，是想提醒男士们，在选择妻子的时候，外在容貌尽管很重要，但还有比容貌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妻子的内在人品和才能。中国有句古话说，“家有贤妻祸自消”，但没有说“家有美妻祸自消”，这是因为，贤妻总会给丈夫出好主意，做贤内助，会时时提醒丈夫，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因此会避免许多祸患的发生。没有妻子阮德春“明主可以理夺而不可情求”的提醒，恐怕许允难逃“任人唯亲”的罪责。据传说，中华始祖黄帝的妻子嫫母，战国时齐宣王的妻子无盐女钟离春，都是历史上出了名的丑女贤妻。西汉王褒在《四子讲德论》中说：“嫫母倭傀，善誉者不能掩其丑。”而正是这样一位丑女，助黄帝打败了炎帝和蚩尤，统一了华夏。至于钟离春，更是奇丑，据说，她是齐国无盐县（今山东东平县东部）人，孤儿出身，生得臼头深目，长指大节，卯鼻结喉，肥项少发，折腰出胸，皮肤如漆，令人望而却步，年过四十而未嫁。但她胸怀大志，关心国家前途，自己主动去见齐宣王，当面指责宣王沉迷声色犬马，荒于国政，并说服宣王拆除渐台，罢去女乐，斥退谄佞，摒弃浮华，励精图治，宣王感而纳为王后，并在这位丑王后的协助下，齐国大治，成为战国七雄之一。

　　中国广大农村流传着这样一句俗语：“丑妻近地家中宝。”这是历代农耕生活经验的总结，丑妻没人惦记，也不用担心他移情于人，自然是家中的好事；离家很近的土地，有一点小空闲就可以去浇浇水、除除草或施施肥，收成自然会多。纵观古今中外形形色色的家庭，美妻红杏出墙并因此造成家庭不幸的概率，远远高于长相一般的女性，更远远高于丑妻，这是因为，美妻更容易卷进“英雄美女”情结的漩涡，特别是那些性情中的美妻，移情的概率更高。所以，“自古红颜多薄命”的说法，还是有一点道理的。

　　当然，我们并不是劝导男士们都去娶丑妻，人人都娶上外秀惠中、美而贤的妻子当然是最好的事情，我们只是借此提示正处于择偶期的男士们，在选择配偶的时候，当外在容貌和内在品德才智不平衡的时候，应该象黄帝、齐宣王、诸葛亮和许允那样，将爱的天平倾斜于内在的品德修养和聪明才智，因为这是生活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