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傅玉善 “碰得头破血流了,心就会顶着风雨一刻不停地往家赶;痛得五内俱焚了,梦借着星光风尘仆仆地往家还……” “你说这样的话,到不像个企业家,堪称地地道道的文学家了。”我端起酒杯,大家都端起酒杯。我给予的评价你未置可否,只是把那酒一饮而尽。 “回来了,终于回家了……”你在轻叹,宛若是自言自语又好似是对大家倾诉。一身洋装的你,衣锦还乡了,哪来那么多闷忧。哥们几个含辛茹苦不是也都熬过来了吗?痛的经验不比你少。 “哥们你呀,你们摔坏了立马可以回家大修。我却是一个异乡异客,现在提起纽约,还是心存余悸。什么不夜城,什么国际大都市,那只是个有诱惑也有忧伤的城市。让异乡孤独的灵魂总是在陌路上乞讨,那个传说金钱比粪土还多的华尔街上,一个颠沛流离的求生者在那里游荡时,那条街的主人吝啬得一滴水也不予施舍。什么国际大都市,那里是物欲横流的楼市,那里是寸草不生的情感荒野,狼烟遍地、势利成灾、灭绝人性的荒野。当我遍体鳞伤从战场上杀出一条血路,得意地举着胜利的旗帜,发现自己一生总在战争的灰尘里灰头土脸。纽约能叫胜利来得让你猝不及防,纽约也能使失败来得让你始料未及。要爱它,你也难得爱得深入,要恨它,却能恨得咬牙切齿……” “毕竟,你胜利了……敬胜利者一杯。” 胜利者怎样炼出来的?胜利者,都是旷达者,只要你能在摔跤时仍然用微笑面对生活,那么世界永远会面对你微笑的。 “你在纽约用伤痛夺取了胜利,却还赢得了一个家呀!” 你拿起酒杯一口干之:“赢得的只是房子,房子不一定是家。纽约永远是陌地,家一直在纽约的背面,在湖北大冶那个小山村里。” 我们哥几个喝得酣畅淋漓,醉意朦胧里,服务员来买单。哥几个都争着买单,毕竟是为归来的兄弟接风洗尘。 你还是用不改的乡音:“美国人的钱,不用白不用,谁敢买单我就跟谁急!” 你买单就你买吧,都是兄弟,谁跟谁呀! 问你呢朋友,纽约你知道不?你马上会反诘:废话!还来一番美言,大大赞许一番,好像怕我不内行再点几处标志性建筑点缀点缀。不瞒你说,纽约,我一家八口爷爷奶奶还有父亲母亲四个人就是不知道,百分之五十,一半一半的比例大不?再不能追溯到祖辈了,否则那样的比例让西边的人看到了很失体面。 那天和纽约的朋友聚会回来,父亲问:“什么要紧的朋友聚会,深更半夜才到家?” 我答:“美国的,纽约的。” 父亲说:“是那个抗美援朝的美国吧。‘有约’倒是一个怪怪的地名。” 儿子在一旁奚笑:“连个纽约都不知道,老人家在井底生活得太长了,见识也少了?” 父亲说:“那你就不要回这口井呀?爷爷怎么就养了这么一只白眼狼呢?。‘有约’怎么啦,没法和大冶比,没法和傅家沟比。你太姥爷不知道,你爷爷奶奶也不知道。奥巴马还不知道大冶呢,不知道傅家沟呢!他能百分百不知道,所以你爷爷我也就有道理不知道‘有约’了!” 儿子说:“您老人家看过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吗?那个开始自以为是最后跌的很惨的的王启明知道不?” 父亲有所觉悟:“王启明在美国那些艰辛的故事真还记得,就是不记得那电视剧的题儿了,什么狗屁的‘有约’,读起来不拗口,作为地名也不是块净土。但是你爷还记得那句:如果你爱他,就把他送到“有约”,因为那里是天堂 如果你恨他,就把他送到“有约”,因为那里是地狱!爷爷不想上天堂,也不想入地狱,所以爷爷没有必要把它放在心上……” 朋友,我讲这些你一定懂了…… 记忆总是参差不齐的,有许多往事随着岁月一同枯萎,被抛弃荒芜。那些枯萎的,被岁月燃烧为灰烬,风一吹,最后连灰烬也没有留下。世界里留下一些枯萎不了的,是跟家割舍不开的,你逾越过故乡的情结吗? 朋友,你不是要放眼世界吗?也许你的花开在纽约,你的根是否扎在纽约的背面呢?你的家也是在纽约的背面吗?但是,我的家确实永远在纽约的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