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成工的打工人

　　 文/王前恩

　　刘文醒来后天还没有大亮，就躺在炕上想昨天还未写完的文章。想着想着感觉就上来了。他赶忙拉亮灯抓过纸笔爬在炕上接着写起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老婆一声“吃饭。”把刘文从美妙的文字中拉了出来。刘文一看手机，离上班时间仅有一刻钟了，他赶紧下炕喝了一碗拌汤稀饭，抓块馍边吃边推上自行车朝门外走。车子咋这么沉？一看，前胎没气了。

　　刘文去借打气筒。他走进了邻居杨百万的街门。杨百万的院里摆了很多桌椅，三个锅灶在冒着股股白色的烟气。杨百万此时正在水龙头跟前刷牙。刘文问：“今天又过啥事哩？”杨百万转身朝刘文笑说：“给儿子过生日。”满嘴的白沫，“你今儿别做活去了，给咱帮忙。”刘文嘿嘿笑道：“行。”转过身脸却沉了，心说：“唉，又做不成活了！”慢慢往门外走。杨百万边涮牙缸边叫：“别走了，饭已经熟了。吃了饭去给咱拉碗碟。”

　　刘文装作没听到，回到自已屋里对老婆一说，老婆把抹好的碗往案上一放说：“有了钱烧的呀！今儿给儿子做生日，明儿给老婆做寿，后儿又给死了十几年的老娘立碑子……”刘文烦道：“你说咋办？”老婆把洗毕锅碗的水泼掉，抹着盆子说：“人家能张开这个嘴，你想想该咋办？你别忘了，咱还借着人家钱哩。”

　　是呀，儿子上大学走时，钱实在凑不够，就对杨百万张了嘴，人家一点儿折扣也没打，说了三千，人家很痛快地给了三千，还问：“够不够？要不把这些全拿上？”

　　拉上架子车到了杨百万的街门口，刘文对坐在饭桌边吃饭的杨百万说：“碗碟拉多少？”

　　一直到下午四点，刘文脚手不停地忙活着。客人们都走光了，他又把碗碟桌椅归还掉，把锅灶拆掉清理了垃圾，这才进了自家街门。洗了洗就倒在炕上睡着了。老婆下班回来摇了摇。他说：“别打搅我乏得很。”翻了一个身又睡着了。

　　刘文一觉睡到了翌晨五时，尿憋醒了，起来到茅房排了尿回来就再也睡不着了。于是又想写还未写完的文章。可是，激情怎么也调动不起来。好不容易有了点感觉，抓起笔才写了两行字，街门就被人啪啪啪拍响了。还叫：“刘文！刘文！快开门！”刘文一听是村书记，赶紧撇下了笔。

　　开了门，村书记说：“刘文呀，你是咱村上的秀才呀！上边给咱村上要一篇庆祝建国六十年的文章哩。布置了都两个月了，我成天忙应酬，把这事给忘了！昨晚乡上的王书记在喝酒时催问我写好了没？我这才想起来。哈哈，你今儿哪儿也别去了，就专在家写这篇文章吧！”

　　刘文望着书记远去的背影，推起自行车朝街门外边走。老婆从后边叫：“工地上还没上班哩，你吃了饭再去呀！”刘文回头指下车轮说：“我去修车铺打气。一会儿就回来。”

　　刘文打饱了气回到了家里，狼吞虎咽地吃起了老婆做的早饭。老婆咽下一口饭问：“你真做活去呀？”刘文翻了老婆一眼说：“供经着一个大学生一个初中生，都像黄世仁逼杨白劳哩似的！”老婆说：“二虎在初三都复了三年了，今年如果又考不上省重点，干脆算了，教娃当兵去。当兵能混成了更好，混不成，那时年龄也大了，娶个媳妇留在咱身边。咱老了身边没儿子你想能成么？”刘文听老婆这么一说，仿佛肩上卸下了一副重担子似的轻了很多，他嗨嗨笑说：“你是说这书记也不能得罪？”老婆也笑：“对呀！村上的大小事情都得从书记这儿过。咱娃当兵还得他点头。”

　　老婆的主意好！那就写！刘文铺开了纸开始写起来，可是怎么也写不出来。一直折腾到老婆快下班了，才写了一百多字。刘文为这篇文章伤透了脑筋。还好，在书记傍晚跨进街门时，刘文刚画上了最后一个句，点燃了一支烟在抽呢。书记看着满满当当五页纸的文字，笑了。书记说：“以后有啥事只管说一声。嘿嘿！”出门去了。

　　翌晨，刘文推上车子刚走出了街门，碰上了娃他舅。娃他舅说：“姐夫，别上班去了，今儿我拆房……”

　　地址：陕西省宝鸡市渭滨区八鱼镇姬家店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