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时,此时南疆的天气,总会有沙尘在天幕下纷扬,无法形容的情愫在心底蔓延。风轻轻沙尘疏疏,情悠悠热泪几许。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父母先后离开我们已有二十多年了,每年临近清明时节,我心中总会有一丝淡淡的哀愁,虽不甚强烈,却也挥之不去,在心头隐忍着、纠结着。每年的清明,我都必与家人回到故乡---阿拉尔市沙黑里克镇,祭亲扫墓。因为那里是生我养我的故乡,那里有对我恩重如山已故的父母双亲。 踏上故乡墓地的田间小路,脚下是青青的野草,田野有绿绿的麦苗。一股青涩的乡土气息扑面而来,眼前总会浮现出当年父母微笑着迎接我们回家时的场景。 父母坟前的那几棵胡杨,早已悄然发出了新技绿叶。摘上几支新鲜的绿叶枝条,编成花环放到父母的坟前。当年父母坟头长出的那棵小胡杨,历经二十多年的风霜雪雨,现已长成大树。当地老人都说这是父母生前积德行善的因果,至今我都深信不疑。 捧起坟前的沙土,堆在亲人坟头,跪在墓前,深深地叩头拜下,泪水早已沾湿了脸庞,思绪又回到了从前。 父母坟头的衰草和枯叶,时刻提配着我,黄土之下是九泉,去了的人都不曾回来,来了的人只看见黄土。我闭上双眼除了泪水,还仿佛看到了冥冥之外的另一个世界。苍苍白发的父母,寂寂地站在十字路口。上一步是人间,退一步是九泉。还是当年穿的粗布衣衫,被风吹起,格外沧桑,他们相互搀扶着,身子在风中颤抖。 也许他们正仰望苍穹,渴望人世间的儿孙们在这天想起他们,家况是否一切如常?我不能自抑,无法忍受心里的悲切。泪珠如春雨洒落在坟前的沙地上,隔着一层黄土,丰盛的祭品和果蔬是那样寒酸,泪水和悲情是那样苍白。 我明白在这个世上,自从阴阳两隔的那天起,我就永久失去了父亲的关爱,失去了母亲的叮咛;再也看不到父母亲的音容笑貌和慈爱的目光。我们只有用泪水送别他们,用泪水告慰远逝天堂的英灵。任泪水飞如雨下,也表达不尽我们对父母深深的思念。 生与死,阴阳两隔,是生命的分界线,是动与静的自然。生者是动态的自然,逝者长眠地下,静静的变成一堆黄土。 面对坟前的那片枣园,视线里便有了纸灰在烟雨中飘荡,树叶尖的水珠在眼前晃动。祭祀来扫墓,告慰思故亲。虔诚叩孤坟,哀惋泣石碑。枯藤老树昏鸦,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残香,纸灰,孤冢,荒烟…… 风飘飘纸灰飞扬,雨沥沥泪如泉涌。我们在人间,父母在天堂。忽然发现自己老了许多,不知不觉中感到了人生的疲惫。蓦然回首,人生路上,我已走过了这么久远。 其实清明祭祀早已是一种民间文化,它提醒健在的人们,记住逝去的人。在现代生活节奏下,人们平时不见得会记得住逝去的人,只有像清明这样的节日里才会去缅怀。踏青,祭扫,仿佛人世间的哀与乐都交织在这一天。缅怀追思的心绪,清新明快的心境汇聚在一起。 又是一年清明时,我怀着感恩的心,祭奠已故的双亲。他们的灵魂在我体内升华,他们的美德在我和我的后人中延伸。人的一生很短,或可歌可泣,或平淡无奇,百年之后,化作一捧黄土。但他们的故事,在人间流传;他们的情感,在世间传承;他们的血脉,在天地间延续。总有几个爱他和他爱的人,为他心痛,为他祭奠。 返回途中,倍感轻松,幡然醒悟:原来人们扫的不是墓,而是心底沉重的思念;天空下的不是雨,而是故人不舍的泪花。逝者永安息,生者当铭记,且行且珍惜! 清明时节,杨柳如烟,细雨如发,活着的人对逝者的追思和怀念,也如眼前的沙尘一般,绵绵长长,淡远无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