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的暑假,我正好50岁。时间过的好快,当初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如今,我也年过半百了。 小时候,我的动手能力天生就特别强,只要见到什么新鲜玩意儿,就忍不住去捣鼓捣鼓,我拆过手电筒和收音机、扒过自行车轮胎、偷开过手扶拖拉机、捣过邻居家烟囱和煤炉……说到我们小时候的玩具,还真没有多少,而且绝大多数都是自制的,这其中,有两样让我终生难忘,一是自己做的手枪,在我们那一帮发小中,虽然我最小,但因为我会做各种各样的枪支,人送外号“小枪王”。不过,我做的最多的还是五花八门的弹弓,快五十年过去了,直到今天,我还保存着小时候亲手做的十几把弹弓。我做的弹弓,形状各异,功能却单一;有钢筋的,竹子的,檀树的,槐树的……其中有一把是用老枣树根做的,那是我的最爱! 那时候,我做的弹弓不仅数量之多,而且威力无比。 我们村的南面和东面都是四季常青的小山,山上的松树漫山遍野,松林里的麻雀和野鸡也特别的多,周末了,我总是一声令下,领着一群小伙伴,兔子似的钻到村边的山上,在松林里,我们个个都是飞虎队的要员,个个都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午后上山,傍晚回家,每个人的网兜里都有十多个被我们打得伤痕累累的麻雀,如果运气好的话,还偶然会打到几只鸽子、野鸡,或者刺猬。妈妈的厨艺特棒,那些个晚上,一个个新鲜味美的麻雀便成了我们家的盘中餐,见到碗里那一块块香飘四射的野味,爸爸总会开心地倒上一杯酒,美美地享受着我的战利品——那一刻,我们全家的幸福简直无与伦比。 我的童年,很多的时间都是在舅舅家度过的,舅舅家的前面是一个大水库,一到雨季,我就和表哥拎着水桶去水库边捕鱼,大雨来了,一条条的鲫鱼和鲤鱼会逆着溪流向上直串,那种鱼儿飞跃的场景,真叫人有一种迅速跳下水的冲动和振奋,表哥捕鱼用的是渔网,而我用的多是弹弓。一场雨下来,我打的鱼并不比表哥捕的少,而且比他的大好几倍。 因为弹弓,我们也闯了不少祸,给我的少年生活留下了不该有的“罪过”,记得我十岁的那一年夏季,村里放电影《平原游击队》,荧屏上的故事是精彩纷呈,枪声不断,我和几个讨厌的调皮蛋却在荧屏背后用弹弓夹上纸团、黄豆或小石籽,雨点似的射向荧屏,只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我们就把屏幕打了几十个大小不一的洞洞,平平整整的屏幕顿时成了筛子,气得村长带着三个壮小伙追了我们好几里地,七八个小屁股被他们打的就像没有熟透的西红柿。 在外婆家村子的南面,有一座高大的山,山边上有一座小庙,尽管庙里还有一尊泥菩萨,可那是一个早就被废弃的破庙,里面住着一位双眼都看不见的老艺人,老艺人为人方正,还很善良,在当地的人缘极好,他的二胡拉的特别棒,平日里,艺人就走村串巷,依靠自己精湛的二胡份得一口饭吃。有一年的寒假,老艺人又出去拉二胡了,出于对泥菩萨的好奇,我们想去他家玩玩,因为打不开锁,就用弹弓把他家的四个窗户玻璃全部打碎,几个人从窗户翻越进去,在里面玩了半天,还偷吃了人家的蜜枣和鸡蛋。晚上,外公知道了此事,气的用竹丝把我们几个捣蛋鬼挨个狠狠地揍了一顿,一边猛揍我,一边还教育我说,“记住,以后一定要做一个好人,绝不能做挨千人骂的坏蛋!”当晚,外公就用自家的旧毯子把老艺人家的窗户全部蒙上,并量好了每块玻璃的尺寸,第二天天没亮,外公就去了集镇,把打破的玻璃全部补上,还送去了蜜枣、鸡蛋、一袋大米和一整只煮熟的咸鹅。记忆中,那是我的外公唯一的一次狠狠地揍我——那一年,我应该是11岁。 弹弓,陪伴我走过十多年,一直到初中二年级的时候,我的书包里还藏着那把枣树根做的弹弓。因为弹弓,我们闯了很多祸,真的对不住那些当初被我们伤害的无辜者,在此,我真心的向他们说一声“对不起!”;因为弹弓,我家的生活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因为弹弓上的奇闻趣事,我也在弹弓的陪伴下慢慢长大。 如今,我也当外公了,望着我的小外孙那几大箱玩具,真不知道是喜是忧,那些玩具都是现成的,还大都是塑料的,没有什么创造力和想象力,至多只是拼拼凑凑,等他稍微长大一些,我也要带着他一起去做玩具,做枪,做弹弓……然后邀他一起上山打麻雀,一起下水去打鱼……(作者简介:黄宏宣,男,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中国东方作家创作中心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国家三级创作员,在各类刊物、网站上发表作品二千余篇,十多篇散文在各级评比中获奖,并出版散文集《我这十年》和长篇小说《深深叹息》) 南京育英第二外国语学校(大厂区育英路57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