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花儿谢了,有再开的时候;月儿缺了,有再圆的时候①…… 我的岁月呢,都去哪儿了?还会再来吗? 在无数次的一个一个的不知不觉的白天和夜晚,竟然忘记了时间是有限的,忘记了应该珍惜属于自己的那点儿有限的光阴和岁月,任由它们自由自在地流失掉了。 某一天,某一个黄昏日暮的时刻,蓦然回首,自己居然已经成了一个说话就要步入花甲之年的老者了,时光呢,都去哪儿了,都给自己留下过些什么值得回味的记忆? 曾经不止一次了,日暮,黄昏,一个人,独自一个人,静静地伫立于门前,凝神遥远的天边的暮色,整理纷乱的思绪,重新过目半个多世纪的世事沧桑,重新审视自己并不丰满的风雨人生…… “生活像溪水涓涓流淌,人人都有过这快乐的时光,啊!童年!幸福的童年……②” 孩提,人生最美好的时光,人生最幸福的时刻,而我的孩提和千千万万的同龄人一样,都是在凄凄惨惨中煎熬过来的,经历了共和国最为悲壮的三年自然灾害,以及前苏联赫鲁晓夫撕毁合约给中国人民带来的三年灾难。 我出生于一九五六,零星记事于一九六零,食不果腹的残酷年月,烙印了我心灵深处大半生的沉痛的沉痛的沉痛…… “在我童年的时候,妈妈留给我一首歌,没有忧伤,没有哀愁,唱起它,心中充满欢乐……③”每当听到这首歌,我就会忍不住想起自己的母亲,我的童年也因母亲的早逝变成了凄凉和灰暗。无忧无虑的童年,和我总是若即若离,我的母亲在我刚刚到了应该上学读书的年龄的时候,因积劳成疾离我们而去了,仅仅大我三岁的姐姐为了抚养咿呀学语的妹妹,忍痛辍学了,我呢,从此就成了一个无人问津的野孩子,自生自灭,自长自消…… 一九六六,我比大多数孩子迟了两三年,但还是终于入学了,遗憾的是,文化革命的疾风暴雨洗礼了我从小学到高中的全程岁月——完完整整的十个春秋冬夏…… 一九七七,恢复了高考。满怀希望报名,满怀信心复*备考,然而,最后却落得个榜上无名。 一九七八,春天来了,科学的春天来了。就是在这个春风吹开了马连花儿的五月天,一张考卷,让我在高中毕业参加了两年生产劳动之后终于走上了迟到了两年的讲坛④,成了一名乡下学校偏远村屯的教学网点儿的民办教员…… 远离了披星戴月的繁重农活,从此,我开始了重新续写读书求知的漫长的人生旅程。人间自有公道,付出就有回报,从网点儿民办教师到考取中等师范,从初出茅庐到初三语文教学把关,从初中文化功底到自学考试汉语言文学专业专科毕业,在那十几个岁月里,春无时间赏花,秋无闲情望月,夏夜很少沐浴凉风,冬夜无心倾听风雪。这就是我,青春与做学问同行,岁月与教书育人相伴…… 从教三十多年,短暂的时光与人生,一半给了学生,一半给了教育科研,尽管我的青春与热情不可能得到重生,尽管我的所能与愿望不可能在年轻的教育人身上延续,成长…… 从教三十多年,虽已老矣,然吾心无悔。属于我的时光,我能把握的,问心无愧;我不能把握的,多半已奋力追回。 如果上天再借给我二十年,那一定是我今生又一段更加灿烂的时光炫彩…… 写到这儿,我忽然觉得,我的时光依然还在很远很远的前方…… 二零一四年三月五日(晚) 说明: ①借用了朱自清的《匆匆》开头的句子格式。 ②电影《第十个弹孔》插曲《童年》。 ③电影《小街》插曲《妈妈留给我一首歌》。 ④迟到了两年的讲坛:1976年高中毕业之后,因我会谱子,会弹琴,会唱歌,恰好学校缺音乐教师,学校校长就和大队领导商量让我去学校教音乐,可是过了几天,却被一个在大队里有亲戚当官的不会唱歌的人给顶替了。这一耽误就是两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