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车记

　　 临近年关，单位突然通知，县里有指示精神，需要县直各机关抽调人员治理老城区，查堵拉客三轮（拉客三轮老城有五、六千辆，严重干扰正常交通），维持交通秩序，确保老城各主要道路行车安全通畅。我和单位一些同志被抽调出来后，分别和其他单位抽调人员混编为一个个执勤组，分驻老城区各交通路口指挥维持秩序。

　　 县城这两年老城改造，老城道路一直在完善、增修雨水和排污管道，修葺中的部分路段尚未完工，目前仍是单幅通行，可老城是全县的交通枢纽，所有公交车辆都在此转运始发，平时就极容易拥堵，眼下年关逼近，我县数万外出务工人员又需乘公交返乡过年，老城混乱的交通状况如果不严加管控，有面临交通瘫痪的危险，饱受拥堵之苦的广大市民见我们出现在街头，一时都拍手称快。

　　 我们这一组六，七个人被分到小学路和菜市街交叉口，每天早七晚七在此值班。

　　 菜市街向来是老城货物集散地之一，每天车流人流络绎不绝，商客云集，各各摊位上电喇叭的叫卖声声声入耳，充斥耳膜，乱哄哄万马逐鹿，叫人头晕脑胀。第一天我们在此执勤就发现俩个卖菜的半老徐娘一大早为挣摊位而大发雌威，两人抖擞精神，各显神通，互相跺脚指骂，一直飞唾骂了个把小时，骂到互刨祖坟，骂到祖宗十八代，污言秽语，淫词骚句，闻所未闻，引起路人大量围观，严重影响了交通，经我们几番 “和气生财”的劝解后，方才气鼓鼓忙于生意买卖。

　　 第二天早上，路口又有两个卖豆皮的七、八十的老太婆坐在相邻的摊点前由龃龉拌嘴到开始对骂，又引起围观拥堵。年纪大点的那位，别看她模样鸡胸驼背，老态龙钟，骂起人来却如迅雷暴雨，口角之麻利干脆像经典相声报菜名，连篇累牍的叫骂都是一气呵成，自成章法，我问年纪小一点的老妈妈为啥骂架，这位老妈妈比较老实，她说，我刚才卖掉的豆皮三元一斤，她卖的三块五，她没卖出去，怪我抢她生意了。我小声对她说，你挪个地方吧，别和她吵了，这老太太一大把年纪了，不靠谱，一口气上不来，你赔得起吗？老妈妈一听恍然大悟，㧟起她盛豆皮的竹篾篮子悄悄溜到一边卖去了。

　　 路口执勤，维持交通，制止路口乱停乱放的车辆，纠正一些交通违章行为，肩不负重，手不出力，看似活儿轻松，但早七晚七，凛冽寒风里一站一天，身不累而倦怠期乏。我每天晚上回到家后，都感到四肢冰凉，精神萎靡，草草扒拉上两口饭，八点前就乖乖地趴窝了，趴窝后，神智昏昏沉沉，旋即合眼，两眼一闭一睁，倏忽一觉睡到早上六点，又该摸索着穿衣起床了。

　　 更有拉客三轮，在滚滚车流中我们老远看到他们混杂其中，预先赶紧向他们挥手示停，听话的停下后，经批评教育，卸下乘客，答应不再跑车了。不听话的，看到你向他们挥手，在嘈杂拥挤的车流里，跑得更快，钻得更欢，我们看到这样的憨大胆车辆恐怕生出事故，一般不再拦截，任由他们逃逸。

　　 我发现，拉客电动三轮司机大都是老年人，有的甚至七、八十岁了，而他们身体状况也令人堪忧，老眼昏花不说，有的还仿佛吃了摇头丸，手脚直合撒，分不清东西南北的方向，他们开车无疑于马路杀手，我县每年发生的很多交通事故就是由这些电动三轮造成的。

　　 他们可谓是老迷瞪，可就有很多小迷瞪不问三七二十一，为图方便，随随便便搭乘他们驾驶的电动三轮，任由他们东奔西颠欢快地拉着乱跑，一旦酿成人身伤害事故，三轮又没有车险，到时呼天抢地，悔之晚矣。

　　 因为菜市街和小学路车流密集，容易堵塞，查到拉客三轮后，我们一般不会扣车，都如菩提祖师驱逐违犯门规的孙行者：“你从哪里来还到哪里去”，责令他们原路返回。有些司机当面诺诺，掉过头就骂骂咧咧，怒气而去。还有的司机更是蛮横无理，气势汹汹，查处后，叫嚣下次让他路上碰到，直接三轮怼死我们这群王八蛋。

　　 我知道国人啥都好，毛病就是爱吹牛，红楼梦里，太医治不了贾宝玉的相思病，贾母嚷嚷着要拆太医院；解放战争时期，国共两党武装对峙，蒋委员长曾夸口要三个月内消灭共匪。

　　作者：虞城倪全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