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郝东东 江川路地铁站就在我家附近,前几天刚开通,原本稍微安静的十字路口,开始闹腾起来。 我不喜欢坐地铁,但每次坐,都会看着挤地铁的人们,从一张张或年轻或沧桑的脸上找寻每个人的故事。 早上六点,街道边的一切还没有完全醒来,道路边孤立站着的路灯似乎还在打着哈欠。路上偶尔疾驰而过的车辆,一头撞进还在梦境的气流中,于是,从一点点空气开始惊醒,很快传遍周围,整个江川路空气都变得沸腾起来。 这时候江川路地铁站入站口已经张开怀抱,它就在那里,窥视着对面整个街区。入站口生性就是闹腾的,经过一夜的安静,变得有点迫不及待,试图大声叫醒整个街区。 人们从远处走来,每个人走过带来一阵风,临近地铁口,身后那股风碰撞一起,还没来得及融合一起,又被另外人带的另一阵风冲散开来。他们神色焦虑,目光下难掩疲惫,彼此相遇,更来不及相互望上一眼,匆匆赶路,随即分开。 随电梯上二楼,早有前面人排好队,后来的随着站在后边,稍作呼吸,顺手拿出手机,那手机屏幕发出的光很诡异,像一双打手用力插进人们心里,把灵魂掏出来。放眼望去,一排排的人就像一个个丢掉魂魄的野鬼,定在那里,再不管其它。 地铁进站了,站定了的人们也不抬头,甚至连看手机的动作都懒得动一下,直等得闸机门一开,鱼贯而进。地铁里的狭小空间本就有限,开门瞬间,随着进来的人群,带进来一阵外面的空气,这些空气焦躁不安,一进来就横冲直撞,不过随着地铁门关闭,这里很快恢复安静,就连时间,也安静了。 地铁飞速前进,窗外一切都像梦境一样,明明很清晰,却稍瞬即逝。车厢里的世界,却真实简单,空间不大,集满了人。他们或站着,或坐着,大部门都在埋头盯着手机,这个车厢世界,又被分割成无数的独立空间,即便人们近在咫尺,但彼此关上门,就像两个永远无法到达的世界。 车内唯一可以穿梭每个人之间的,便是这空气了。它们从一个人鼻孔里出来,叫嚷着,闹腾着,又进入另一个人的鼻孔,如此反复,乐在其中。不一会,车厢里这些好动的气体便碰撞一起,它们从每个人身体里偷走了心事,交融在一起,叫着,笑着,好不热闹。 车到站了,车门一开,便有部分人走出去,我也下车了。随着身后闸机门关闭,车开走了,很快不见,像一个梦一样。唯一证明这一切的,是从车里流出来的空气,它们漂浮在城市里,仍然在叽叽喳喳,似乎还在交流着每个人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