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冷的冬天,气温直逼零度,我心里忍不住冒出了两个字,“烤火”。 顾名思义,烤火即取暖。天寒地冻,取暖是必须的。只是不同年代,取暖方式不一样,暖和程度也不一样。 小时候的冬天,比现在冷的多,庄稼人取暖最好的方式便是烤火。 我老家四面环山,每年一到冬天就能寻见不少晶莹剔透的“宝物”。水田里结冰冻,草地上铺白霜,屋檐下挂冰凌,还有想来就来的雨雪。 虽然是八十年代,但偏僻的小村庄还没来得及沐浴改革的春风,村里人生活依然穷苦,能够御寒的衣物少的可怜。 身上穿不暖,烤火便是最直接有效的取暖方式。入冬前,家家户户的柴火间,甚至茅草棚里都会码起小山似得干柴,大多是一段段锯好劈好的柴火棍、枯树桩。乡亲们度过漫长冬天所需的燃料,全指望它。 也就是那时候,我记住了隔壁舅公家生起的火堆。 舅公住我家隔壁,一墙之隔。每年冬天,庄稼地活少,遇上雨雪天,老老少少都赋闲在家。 这个时候,勤劳的舅公总会在他房屋堂前生起火堆,唤来门前屋后的邻居一起暖和暖和,乐呵乐呵。 “打火堆喽!打火堆喽!”我们一群小萝卜头围着舅公开心的不得了。生火堆,老家*惯叫“打火堆”,用上一口废铁锅和特制的木架子。 舅公支起近一尺高的木架,嵌入一口锈迹斑斑的铁锅。打火堆是他的拿手绝活,每次舅公先在锅里放些引火的柴草,然后抱来干柴,一段一段放进火堆慢慢燃烧。 或许是干柴火没水分,亦或舅公的手艺好,堂前生的火堆,几乎看不见一缕轻烟,更甭担心呛人了。 待铁锅里支起的柴火堆下开始积起红彤彤的碳火,舅公才会最后一个坐下来烤火,与大伙慢悠悠的开心热聊。 庄稼人围坐一起,边烤着火堆,边聊的热乎。从庄稼收成,到国事家事,总有说不尽的话语,诉不尽的乡情。 暖烘烘的火堆,热闹闹的场面,让人流连忘返,也陪伴我度过了快乐童年。 记忆中,烤火不仅能扎堆,还可独处,带烘笼上学便是另一种别样的温馨场景。 天实在太冷,学不能不上。一大早,看着我和二哥瑟瑟发抖的模样,母亲难受的直掉眼泪。 “喜子,今天和你弟去学校带上烘笼。”不知何时,善解人意的母亲早已备好了一切。 老家的烘笼,有别于竹蔑编的那种小巧火笼。它是短木料打造的烤火“神器”,可以取暖,还是坐凳,核心部件自然是装上碳火的一个瓦盆。相比火笼,烘笼携带不够轻便,但造型十分独特。 农村娃普遍人小力气大。拎着烘笼上学,二哥能够健步如飞,与同伴一路嬉闹,一路蹦跳。 赶到学校,猛然发现教室里那一条条冷冰冰的木凳不见了,课桌下豁然出现了一个个冒着暖气的烘笼。 坐着烘笼上课,伙伴们果然变老实了,老师讲课也比平时带劲。 正当大家聚精会神听讲时,不知咋地,教室里忽然飘来一股与平时不一样的味道。从淡淡的焦味,到浓烈的糊味。小伙伴们这下坐不住了。 “报告老师,狗蛋的烘笼冒烟了!”二哥把小手举的高高。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坐在窗边的狗蛋,吓得他赶紧把移出窗外的脑门子缩了回来。 老师连走带跑扑上来,一把将狗蛋从烘笼上抱下。 说来也怪,双脚着地的狗蛋居然毫发无损,烘笼上弥漫的烟雾瞬间也没了,只是焦味还在。 老师脱下狗蛋那双单薄的布鞋,才发现塑胶做的鞋底都快烤糊了,怪味原来在这。 老师没有丝毫责备,她取过狗蛋的烘笼,将碳火用瓦盆边的余灰掩盖住,并交代大家同样做一遍,而且别把脚搁在瓦盆上,以免烫伤脚。 第二天,我们依旧拎着烘笼去上课,只是瓦盆的碳火全盖上了一层土灰。红彤彤的火舌伤不着双脚,热乎乎的暖流也永远驻在心上。 时光一去不复返,烤火不再,童年不在。只是那丝暖,那份情,却永远留在了心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