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到早市上买回两棵大白菜,回家的路上,眼瞅着大白菜不由得溜达出几句来——“百菜不如大白菜,祖辈吃了多少代。炖炒凉拌或腌渍,口感营养都不赖。”于是回到家里便做大白菜、吃大白菜。闲来无事,又想起这许许多多关于大白菜的往事来…… 在我小时候的冬天里,没有像现在这样花样繁多的蔬菜可吃,长长的冬天里,基本上就是吃大白菜和青萝卜,偶尔还能吃一些芥头或者胡萝卜;菠菜,芹菜,莲藕之类不但少有,价钱也特贵。而大白菜则是冬天里每家每户必备的储藏菜,而这储藏菜则是由供销社凭购物证按人口供应的。记得常常是在北风劲吹,雪花飘舞的日子里,街道小组长忽然在大院内或者楼座间吆喝起来:“来了储藏大白菜啦——来了储藏大白菜啦——”居民们一听便明白,于是就赶紧拿上购物证和钱,拿上大口袋向供销社奔去,远远地便会看到早已经有人在一垛大白菜前排队了,只见售货员站在大磅旁边,一边过磅一边填证收钱。每每当我扛着十几颗大白菜回到家里倒在地上时,看到母亲那高兴的样子,我内心感到暖暖的,非常欣慰。 母亲是过日子精打细算的能手,一颗大白菜常常会变化出许多花样来吃。外面绿绿的叶子从来没舍得扔掉过,而是用来做小豆腐吃,小豆腐吃腻了剩下了就用来蒸大包或者包饺子,同样吃的全家人满口余香;绿叶里面的菜叶大多是炖着吃,加上肉片和粉条。那时的俚曲唱到:“大白菜,熬猪肉,锅里蒸着个大馒头。”可见这是当时普通百姓向往的生活,只不过因为猪肉较贵,所以大多时候这猪肉都是用豆腐来替代了;再往里比较嫩的菜叶就用来合着肉丝脆炒,多加点醋,酸酸的咸咸的很可口;而白菜心就常常合着海蜇皮用蒜泥来凉拌了。而这脆炒和凉拌又常常是父亲的下酒菜,因为父亲好在吃饭前喝一盅子小酒,而父亲向来吃菜是很少的,最后还是孩子们拿来解了馋。 记得寒冬里的一天,邻居佟家的老奶奶突然来敲门,手中端着一碗酸白菜对母亲说:“他嫂子,我刚做的,你尝尝怎么样。”吃饭时母亲切成条,淋上香油,放一点盐,于是孩子们大快朵颐,并央求母亲也做一点。于是母亲便寻时间拿出两颗白菜切好后放进一只坛子中,封上盖,可是过了十几天当母亲打开盖子时却发现白菜烂掉了,母亲心疼不已,于是就再到邻居家“取经”,再腌制。后来母亲做的酸白菜柔中有脆,酸而微辣,不仅全家人都说好吃,邻居尝了后也连连夸赞呢。 每每春节之时,大白菜的做法又不相同,这时节常常是父亲亲自下厨。那做法是在锅底铺上一层白菜叶,再放上刀鱼段和海带卷,再铺上一层白菜叶,再放上刀鱼段和海带卷,最后放上水和油盐酱醋之后,就可以拿到炉子上去用小火焖煮了,等满屋里弥漫着香气,等菜里的鱼头酥软了,大约就做好了,吃的时候滴上一点香油就可以了。这种做法的好处不仅仅是菜鲜香可口,而且把锅放在阴冷处能吃好多日子。另外,对孩子们来说不用害怕被鱼刺扎着,可以放心地咀嚼,就更是很相宜的事情了。 当然,大白菜还有一种极其普通也颇受欢迎的吃法,这就是包大包或者包饺子,特别是有吃有喝、热气腾腾的饺子,这在当年生活颇为艰苦的冬天里,的确是百吃不厌的美食。如果有条件,白菜馅里再加上点韭菜、木耳、虾米和肉丁,就更好吃了。当然,我们家里那时还常常吃素饺子,那就是白菜馅里加上虾皮、鸡蛋或者豆腐、细粉丝,也非常可口。记得那时春节大年三十的晚上,我们家里就常常吃素饺子。母亲说道:“要想富,大年五更吃顿素!”现在想来,这只不过是在那个年代不太舍得吃肉的自我宽慰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