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有一种幸福叫天长地久，有一种爱情叫心心相印，有一种思念叫痛彻心肺，有一种故事叫刻骨铭心！”佛家说，这些其实都叫“缘”。 大千世界，总有爱的故事在不断翻新，然后在光阴的长波里，被埋葬?风干，或被遗忘。但是不是有些故事怵人心魂，会长久地留在善良有情人的心里呢？现在，我们可以试着慢慢走进故事的血液里。 谢云辉，a市某大学的讲师。他的妻子李诗芸，在出版社工作。他们同龄，那一年，他们32岁。 他们的恩爱，执着?矢志不渝！ 谢云辉病了半年，李诗芸大半个中国寻医求药，昼夜服侍，端汤煎药，无怨无悔！ 在一望无际快乐的阳光里，他们深情恩爱?欢愉着?幸福着。他们有一个爱不释手的女儿，叫谢晓茹，四岁。 但泰极否来，苦难，就在前面不远处，路口，一直在那里候着…… 二 李诗芸脑袋很小，头发却极浓密极长。那段时间她早晨恹恹地不肯起床，对谢云辉撒着娇说她头疼。有时候一个上午她都把窗帘拉上，在浑浊的光线里一直睡觉。那是个春天，梧桐花刚开，下了几场春雨。雨细细碎碎的，像一层潮湿的皮肤。黄昏，雨停之后，谢云辉带着李诗芸出去散步，她攀着他的一只胳膊，像挂在上面，她把小小的脑袋安静地埋在他的身上。 几天后她就进了医院，然后做了开颅手术取出了一只肿瘤。做手术之后她所有的头发都被剃光了，明晃晃的头皮上像补丁一样贴着一块纱布，那下面是一个洞。她不照镜子，只是一次次问他，是不是很丑？半年后，她脑袋里再次长出了肿瘤。这次，医生说，不能再动手术了，回家吧。 谢云辉带着李诗芸回了家。一个晚上，她一句话都不说，就只是安静地伏在谢云辉怀里抱着他，不肯让他离开半步。谢云辉也抱着她，她的一只手握在他手里，两只叠起来的手像两只没有缝隙的勺子。他就这样整个晚上无边无际地抱着她，后来她的身体在他怀里一点点变冷，变僵。他无声地更紧地抱着她，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她的温度在一点一点消失，他感觉她像流水一样穿过他的身边，从他指缝间，从他身体中间，从他的血液里慢慢地消失了。 整个晚上他都没有动，一动不动，就这样抱着她，一直到天明。一切都坍塌下来了，像玻璃碎了一地，谢云辉缓缓倒在了地上。 三 谢云辉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相信，世上的事有哪些事是真的？这也许是幻觉吧？ 他想，她，或许是出一趟远门，或许是？ 他整天沉陷在回忆之中，她的笑?她的声音?她的肌肤?她的呼吸… 李诗芸生前用过的一切东西他都没有动，她所有的东西还是她活着时的样子，梳妆柜上用了一半的化妆品，粘着她头发的木梳。他每天往她的衣橱里熏香，好像她一早醒来就会从这些衣服里取出一件穿上。早晨醒来的时候他经常怔怔地看着卫生间看着厨房的门发呆，他等着那扇门打开时，李诗芸就站在那扇门后 她的手机，他定时充话费，定时开关机，每天都擦拭好几遍，用她最喜欢的手帕包好，放在她平时放的位置。夜里，他会把电话轻轻地打过去，期待她的回音…… 早上出门，他依然准时同李诗芸道别；中午吃饭时，他会慎重摆好两双碗筷，想像着与她凝眸?对话，或喃喃自语…… 坐着，想她，站着，想她，出去散步走走，还是想她…那种痛苦的纠结，几乎要溢出来！ 在无人的地方，没办法做到坚强的时候，他的泪水会哗哗地流下来，他的思念?他的痛彻心肺的心疼，都在泪水里给了她。 浑身都在疼痛，心痛，骨髓痛，血液里痛……或者，说不清是哪里痛。 夜里，他会静静摆好一盆水，想像着为她浴脚。曾几何时，他都*惯把那两只脚丫揽在怀里，享受她那含情脉脉的凝眸，那几乎是他们最美好最幸福的时光了…… 清明时节，他买了好多好多的花…李诗芸的名字在花环中微笑，香烟燎绕中，她一直在微微的笑…… 暗夜里，他对她说：“诗芸，你等等我呀，我们相约，总有一天，我们相聚！” 有那么好几次，他很想放弃自己，但一想到谢晓茹，他更加不由地泪流满面…… 四 妈妈没了，谢晓茹本能的表现是喊叫，撕心裂肺的叫，声嘶力竭地叫，直到喊叫的疲倦，带着泪花昏昏入睡，也许，只有在梦中，她才能与妈妈相会。 谢云辉心如刀绞，他只能，紧紧地把孩子抱在一起，紧紧的！他知道，他的一颗心，必须分给两个世界。 没有了妈妈，孩子会孤独?伤感，他不能……不能让孩子有任何?欠?闪失，他要做最好的爸爸，让她快乐成长。 他把谢晓茹改名为李晓茹，为的是不辜负来日冥冥中的重逢，他发誓用最好的方式将李晓茹养大成人，同“她”一样，让她成为最美好最美丽的那个“她”！ 他买了好多带孩子的书，饮食营养的配比，四委衣服的替换，一步一步的学，一点一点的把握。 他必须做的非常非常的好，骨子里的拜托，血液里的责任，足慰死者方能心安。 李晓茹高烧了三次，每一次都把他吓的不轻。为此，他特地请教李医生。日量体温三次，定时消炎，定期下肚，他做的废寝忘食?无怨无悔，几年来，他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李晓茹渐渐长大，她上小学了，她特别的棒！她的功课非常非常的好，经常受到老师的夸奖，她的笑，明媚动人，活脱脱的一个“她”。 不上学的时候，她与他，形影不离。他去单位，带着她，他有饭局，也带着她，去公园，他会让她快活地飞跑。为她快乐，带她去好多好多城市，见好多好多不同的风景，他会给她讲好多美丽的“故事”，他说，这是你妈妈曾来过的地方…… 每当这个时候，他的眼睛会隐隐生出泪光，然后沉默很久。 那一天，李晓茹怔怔地望着他，说： “爸爸，你想妈妈吗？” …… 他努力控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由地转身，泪落成行。 “你知道吗？爸爸，我每天都……都在想呀！” 女儿一头扎进他怀里，哽咽?嚎啕?泣不成声。父女俩紧紧地抱着，紧紧地抱着…… 五 学会告别和坚强也许是每一个人的必修课题，人生有泰山之重，亦必须学着长大。 李晓茹长的飞快，她已经上高中了，快乐的成长掩没了潜在的忧伤，她的明媚不时地感染着谢云辉，谢云辉的幸福似乎于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都在隐隐渗出，父女俩相依为命，在忙碌的光阴里颠簸成长。只是，闲暇的时候，谢云辉会很认真地看着女儿，很认真的看！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他觉得，隔着女儿的身体正与一个人遥遥相望，遥遥相望 …… 那一年，李晓茹25岁，成为某上市公司部门主管。她的气质像李诗芸，又仿佛更胜一筹。认真?严谨，有度尽劫波的智度；善良?宽容，有跨越沧桑的超然。 她的成长，有爸爸深刻的爱与呵护，更有妈妈的英魂穿越千山万水的抚慰与泪光。 六 天空是那么的蓝那么的静，大地深处，仿佛远方之后还有远方…… 谢云辉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他知道，自己做的很好！像“她”叮咛的一样好！ 那一天，他理了最好的发型，穿着“她”最喜欢的服装，买了“她”最喜爱的鲜花…… 整整21年了，他说，诗芸，你好吗？我来了！ …… 又是一个清明节，阳光晴朗的让人心疼，天空和大地都是那么的静美。李晓茹静静地站在墓前，任泪水抚摸整个脸颊…… 一排鸽哨在天空掠过，音质美好的让人心跳，她忽然有些感动，恍惚中，分明地看到，墓碑上“谢云辉李诗芸之墓”几个字，在快活地紧紧地相依?相偎…… 她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说……她说：“爸爸妈妈，祝您们……祝您们，幸福！快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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