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的细雨,我们一路向西,怀着久存的期待与热忱向青海湖启程。 一路都是平坦的,没有之前担忧的颠簸和不适的高原反应,天气是有趣而顽皮的,刚遇着太阳,太阳却又害羞地藏进云里。于是刮起风了,雨被风丢到车窗上,从车顶向下倾泻着,织起一张帘。原以为雨会这么一直下,可转过几个山坳,太阳终于还是藏不住,现了半张面庞,却又懒洋洋的——天还是大半灰着。 车行得很稳,人便摇摇欲睡,不知过了多久,便被外甥女稚嫩而惊奇的童音唤醒。于是跟着她的目光,已经很清晰的望见连绵的油菜花。嗬!这才是花海!下了车,走到近前,更是望不见边际。金灿灿的,轻柔柔的,却又不娇气,不傲慢。她们很恰当、又很自信的展示着自己的美艳,这无尽的黄色并不扎眼,这不属于炫耀,只是她们生命中再平凡不过的灿烂和韵律,只是她们在荒寂的高原中应有的担当。她们才不管谁指责她们的娇艳,才不在乎谁质问她们的孤芳自赏。她们就是与平常一样,就那么手牵着手,在风中、在雨中,只管活出自己的风采——她们所彰显出的蓬勃为这苍凉的地方增添了一份生命的喜悦! 就在这片蓬勃的尽头,正衔接着无垠的青海湖。 我们在车上时就已能隐约瞧见青海湖的容貌,但总似隔着纱,看不分明。如今真真切切站在湖边,却反倒更像身处梦幻当中。这与天融在一起的湛蓝,轻柔、高贵、明澈、恬静。湖水轻轻荡着,和岸边的秋千一样悠然。雨后的空气清新湿润,混着潮气,和风那么一搅,竟然有些凛冽。油菜花还在婆娑着,与青海湖形成了完美的构色,令人疑心是天上的神仙打翻了颜料,或者本就是随意的抖落画笔,才能创造出这样随性,酣畅而放达的画卷,这是自然的力量,是自然的伟大! 岸边的牦牛也被这美景深深折服,静默的卧着,望着天水相接的地方发呆。许多人这时跨上雄健的骏马,在草场上撒欢儿。这静与动的两种生命状态,在青海湖的映衬下显得诗意盎然。我们常说诗与远方,还需要寻找什么呢?眼前便就是了。青海湖就是一首诗,她安静,如一位羞涩的少女,发丝随风轻荡,怯生生看着眼前的我们;她深邃,如蓝色的眼眸里流露的神秘,我可以看到她眼底层层的细沙,或许每一粒就是一个秘密;她也奔放,拉扯着风的裙角,一起舞动着悸动的步点,泛起的涟漪该是她演奏的音符。她也质朴,她也热情,她也和我们做着一样的梦境。 在梦里,文成公主的俏影在这里徘徊,离开长安时,太宗赠她一面宝镜,可照见长安的繁华种种。然而,她终将是永别了中土的人,她担负着两个民族相加的重量。于是,她斩断对故土的思念,抛下宝镜,这宝镜,竟化作了青海湖。这茫茫湖水,是文成公主的眼泪吗?也许是吧,不然这湖水何以如此深沉,如此醉人。 历史本就如一场幻梦,渺渺宇宙,人类才是最卑微的过客。亘古长河,只有这两侧的山峦,这脚下被践来踏去的野草,和这浩渺的湖水,才真正可以永恒。 回到车里,前面的公路依旧逶迤,我们将要去往茶卡。沿路上成群的绵羊和牦牛,洒落在绿茵茵的草原。偶尔可以看到路边早已成骨的动物的遗骸,生命的温暖和苍凉,竟然可以同时出现在这里。如果谁说青海不是一首诗,那么这土地上的每一种生命,怎会都谱写着诗的平静与跌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