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上一巅日 辉明百转途

　　 ——文字漫话

　　 郭有生

　　 “德”在《康熙字典》是这样解释的：“《?v?》德行也。《集?》德行之得也。《正?》凡言德者，善美，正大，光明，?懿之?也。《易·乾卦》君子?德修?i。《?·大雅》民之秉彝，好是懿德。《??づv陶?》九德，??而栗，柔而立，愿而恭，?y而敬，?_而毅，直而?兀?????而塞，??而?。”看来“德”的本义，就是德行。

　　 “德”字是一个会意字，在字形的演变过程中，有三个形体应当特别注意。

　　 一是“德”字的双立人“彳”，是“行”的省写，而“行”，又是十字路口的象形（见左上图），因此有这个偏旁的，常和道路、行走、途径和行动等意思相关；一个是“四”，在甲骨文中是眼睛的象形。一个是“十”是一个箭头，以示看的方向（见右上图）。这里的会意，显然是指，人的道德行为，总是处在一个十字路口，不同的方向，会反映人不同的道德水准和道德追求，或善或恶，或高尚或卑劣。那么为什么看的方向选择北方呢？这是因为北方有北斗，可以确定方向，王力在《古代汉语》中说“古人很重视北斗，因为可以利用它来辨方向，定季节。把天璇、天枢连成直线并延长约五倍的距离，就可以找到北极星，而北极星是北方的标志。北斗星在不同的季节和夜晚不同的时间，出现於天空不同的方位，人们看起来它在围绕着北极星转动，所以古人又根据初昏时斗柄所指的方向来决定季节：斗柄指东，天下皆春；斗柄指南，天下皆夏；斗柄指西，天下皆秋；斗柄指北，天下皆冬。”所以向北看，能看到北斗星，以此来比喻看清道德行为的方向。方向正确了，就有凝聚力，孔子所说“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也含有这个意思。

　　 从金文开始，先加“心”，后又加“一”，使“德”的含义更为丰富。“一”就是“太一”， 庄周在《庄子·天地篇》认为：“主之以太一”。唐朝初期著名道士成玄英注释说：“太者，广大之名。一以不二为称，言大道旷荡，无不制围，囊括万有，通而为一，故谓之太一也。”因此，可以看出，古人把“德”看做人生或德政的“太一”。 东汉文字学家许慎《说文解字》认为：“一，惟初太始道立于一，造分天地，化成万物”。汉代淮南王刘安《淮南子·诠言》记载：“一也者，万物之本也”，正是这种观念，才有“厚德载物”之说。或有人认为，此“一”，表示道德行为，要从一起步，从一丁点小事做起，表示了汉民族具有的完美心理意识和不懈追求，如古人所说：“不以恶小而为之，不以善小而不为”，借书法的一句话来类比，“倘一点失所，若美人之病一目；一画失节，如壮士之折一肱”。还可以认为这个“一”表示要有始终如“一”的道德情操，天崩地裂不忘初心。而加“心”字偏旁，更是说心里要有道德准则，眼睛要直视自己的道德目标，不要被邪门歪道所诱惑，步步不要偏离道德途径，如此才能“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心”也指“道德思想” 从古籍来看，古人道德思想已经很丰富了，如《书·?陶谟》所说“九德：宽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强而义。”（宽宏大量又严肃恭谨，性情温和又有能自立 ，有理想追求又态度谦恭，有治理才干又办事认真，柔顺又果断，正直又温和，简约又能注意细微，刚正又务实，勇敢又能守道义。）《周礼·地官》所说“六德：知、仁、圣、义、中、和。”也有人会说，古人有这样的表意意识吗？应当说，一定有，因为我们的汉字总体来说就是表意文字，这从六书象形、指事、会意、形声、假借、转注等文字来看，正深刻的反应了这一点。而且上古一般文化人，都是懂得的，翻开历史可以看出，在《周礼》中就说：“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驭，五曰六书，六曰九数。”而这门学问，后来又一直保存在“小学”（音韵学、文字学、训诂学）中，做为教学内容。因此开始造字，并不是先有六书，但人们总结发现了六书造字的轨迹，这样就为后来文字形态的变化提供了依据，所以“德”字增添“一”与“心”，必有古代文人的思考。

　　 由于文字组成的偏旁形象，具有跳跃性，因此具有了会意字可以多样解读的特点。同样可以看出这个字的结构，能反映了道德内涵的多重关系，现代人可有多样的解读，如有道德之心，才有道德之行；有道德之行，才能体现道德之心。再如，“德”字由“彳”、“十”、“四”、“一”和“心”五部分组成。现代人可以有自己独到的解读：“四”是目字的变形，而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因此这里指道德情感；”心“指道德思想;“彳”指道德行为；“一”表示始终如一，是指道德情操；“十”往往指十全十美，是一种道德境界，这里指上述四者具备，才是一个品质完美的人。还有一种解读，“十”和“四”指眼睛注视着完善自己，“一”和“心”指一心一意追求道德理想，“彳”是指从而体现在自己的行动上。或“一”和“心”指心中有一个道德理想，“十”和“四”指目中有一个完美的道德榜样，“彳”指自己要步步走在追求道德目标的道路上。

　　 “德”，同样讲究真善美，《正?》中说：“凡言德者，善美，正大，光明，?懿之?也。”真，是社会规律，一个“德”字，道尽了有正确的道德理念（心），才有明亮的眼睛（四）看清道德价值；有深邃的价值观念，才有明确的道德方向（十）；有明确的道德方向（十），才有需要去践行的道德行为（彳）；道德行为能始终如“一”（一），才能实现道德目标（十）。善，是从功利角度说的，而“德”《广雅》解释说“德，得也”，表明了有德必有得，暗示了道德的价值。美，从社会审美观念出发，来看德。字中的箭头指向北斗，正暗示了道德如星辰一样，具有璀璨的美，古人常用的一字“懿”，来赞叹其美，《辞海》解释为“美。旧时多用于称美封建德行”。看到这个“懿”字，让我想到宋代楼钥《范文正公年谱》中的一段记载：

　　 先是公得南园之地，既卜筑而将居焉，阴阳家谓当踵生公卿，公曰：吾家有其贵，孰若天下之士咸教育于此，贵将无已焉。遂即地建学。

　　 一个“德”字，因为其会意的简洁性、概括性和暗示性，所以就像是一首朦胧诗，具有可多样性解释的特点。所以上面多角度的解读，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德”不论怎么解释， 其核心必然是“仁”， 是人们共同生活及行为的准则，是为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行为准则。

　　 当代有许多字谜，谜底为“德”，但谜面的解释，已经远离造字之初各部分所表示的含义，如以下三个谜面：

　　 人人心上记‘十五

　　 将士同心前征蜀

　　 得罪不起心中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