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英先生说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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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英先生问我：“你算过命看过相吗，你喜欢这些么？”

　　我答道：“我没有算过命，也不喜欢看相，因为这是彻头彻尾的封建迷信，我们是新社会的青年人，对那一套不感兴趣。”

　　士英先生笑道：“你们年轻人有这种*惯很好，人靠自己拚搏进取，命运虽然不全然掌握在自己手里，但也不全然掌握在别人手中，人的一生是要靠自己才能解决问题的，虽然不一定如意，但总要不停地进取才有收获。”

　　我立刻接道：“叔祖父说得好，古代的晏子也并不是因为自己的长相有缺陷而一厥不振，而是在逆境中发奋图强，才做上楚国的宰相。人的一生的确只能靠自己才能解决问题。”

　　士英先生笑道：“你这个比方完全正确，竖子可教也！我思索了许多年才明白这个道理，我有一段往事，你愿意听么？”

　　我急忙道：“您老人家要说的往事一定很精彩，一定会很有传奇性，孙子哪有不愿意听之理？”

　　士英先生道：“我所讲的那段往事那倒未必有什么传奇性，我说的也只是一件普通事，不过有些往事是不会重复发生的，带有偶然性倒是真的。我以前不但喜欢算命占卦，还喜欢看相。因为这些和我们看风水有一定的关联。看相算命其实有一定的科学性，旧社会有许多狱官和公差都善于看相，他们根据前人留下的经验，并结合自己的实践，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科学，他们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忠奸善恶，并能看出一个人的寿年，而且对一些遭凶遇横祸的人特别能看出个八九不离十。这就好象有些老医生就能看出一些人的患病情况是一样的。这是科学功夫，和封建迷信没有太多的关系。”

　　他老人家说到这里，又抽起水烟来。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兴趣盎然，不敢插言半句，以免打乱老人家的思路。

　　少顷，士英先生继续道：“我壮年时，正处于民国年间，碰到过一位特别能看相的人，他在三溪街上为人看相，说得活灵活现，如同亲眼目见，连我也被其所迷，便没有震动他，当时围了许多人，但很少有人注意我，我只在一旁听他为人看相说故事，那天他在三溪赚了很多钱。事后我将那人请到家里来，用酒饭招待。那人知道我是风水先生后，便对我非常客气，不敢丝毫托大。并连称我为师傅，还做出一副要拜我为师的样子来，我当然不敢也不肯答应，便对他讲明自己的不解之处：为什么官宦之人长不出一副贼相来，而贼人也长不出一副官相来？那人大笑道：‘官人是官人，自然不会长出贼相，贼人始终是贼人，自然也长不出官相来。不过面貌的差别和彩环不能过长时间显现，只能看短期。一个人的命运世上没有人能看真切，有些人今天还是官员，明天有可能就变成囚犯了，有些人今天还是流氓无赖，次日就变成了富翁，因此最难识别人的一生。还有，一个富态之人，一入了监狱，或饿了几天，也会变成一个囚犯和无赖的样子，一个唱戏的下流人，如果一经打扮，马上就会变成帝王将相，因此我最怕给人看相，我看相有时候也很不准确的，今操此技是出于无奈。’”

　　我叹息道：“没想到您老人家还有这么一段奇遇。”

　　士英先生也叹息道：“人情春风秋雨，世事沧海桑田，每人有每人的境遇啊，我当时仔细一想，觉得他的话有理，于是我们一来二去就了朋友。他是邻县新化人，后来我们再次见面时，他扫净了脸上和身上的江湖气息和市井之色，我对他也没有再弄什么玄虚之情。由于我们相距不远，只有二三十里路程，他又介绍我去他们那里为人看风水，并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好朋友，后来国共打仗时，我们来往少了，解放后我们就断绝了来往，直到今天我们再也没见过面。”

　　说到这里，他老人家忍不住泪流满面，我总共只见过他老流过两次泪，另外一次是家父去世。

　　我不由得两眼发酸，良久，我说道：“现在国家清平，您老可以写信向他问好或亲自去他家一趟，难道不好么？”

　　士英先生道：“我早已数次托人打听清楚，他在解放初期五十年代即已去世，我此去还有什么用？这是我一生中最为遗憾的事件。”

　　“后来我每逢看相之人，都要前去观看，但都没有人能算得准，有一次有个人被人盘得颠三倒四，竟然说是那位新化朋友的弟子，我起初还真以为是朋友的徒弟，便上前打听其师的情形，那人竟答得面目全非，我才知道遇上了一个冒牌货。”

　　最后，士英先生感慨道：“其实看相和算命都是一样，有一定的迷信色彩，但也有一定的科学性，这些虽是旁门左道，但毕竟流传了上千年，有一点点道理在里面。其主要是学看相和算命的人有没有下功夫，有些人连半桶水不到就匆匆忙忙的出来骗钱。如果一个人肯下功夫，看的书多、积累的经验也丰富，而且又具有一定的天赋，一定能算出和看出一些准头，或许这类人一千个里面能找出一两个来，但是要靠奇遇才能碰到。大街上和乡下的算命、看相之辈很难有真才实学之人，因此你们干脆不要乱看乱算，以免碰到骗子或白找一些不愉快。人的一生波折迭起，如同大海中的波涛一样，连神仙也算不准确啊！说句真心话，人不能活在别人设计好的圈子里，而应该像山顶上的岩鹰一样，自由自在地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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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事沉沦不由人，长沟流水无知音，

　　黄莲服下不言苦，斜阳衔山总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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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烟云眼中生，急难时刻莫效人。

　　命理本非天排演，富贵不可改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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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安昌宇

　　2018年5月10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