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妗??/p> 太阳可能不止是一个火球了,郝芸的每一寸肌肤正在被灼热腐蚀,她疼得呲牙咧嘴,干枯的眼洞里挤不出水分。我喊她的名字,恐慌与不安句句叠加。她头也没回:“木子宇,你走吧。有人在等你回家。” 她的话像有魔力一样,让我停住脚。我看着郝芸的身影越走越远,竟然说不出来一句话。我在暮色中回到家。“郝芸,其实我也在等你回家。”我望着满天星斗,暗暗想道。 郝芸没有妈妈,五岁又得了个怪病,爸爸车祸去世,唯一的亲人爷爷还是个好赌之徒。外婆可怜郝芸,常常到她来家里吃饭,“小宇,凡事多让芸芸。”每次在厨房,她总会这样对我说。 其实她不说我也会对郝芸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就是她的依靠。 当然,这话我从来不对郝芸说,郝芸太要强,她想让所有人都看不见她的伤。可我连和她心上的伤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当然也知道,郝芸的病越来越重了。她晕倒在后山竹林旁。我抱起她,瘦削的脸庞毫无血色,我喉头发紧,眼眶忽然就红了。 郝芸醒来时看见我布满血丝的眼,没好气地说:“木子宇,这么多年你还像个娘们儿,以后娶不到媳妇的。”郝芸从来不叫我任何亲昵的称呼,木子宇一叫就是很多年。 我无从得知在我离开后郝芸去过哪里,想了些什么。直到第二天我看到教学楼外围了一圈人。人群叽叽喳喳地说什么跳楼,女孩。 我挤进人群。白色的脑浆。一地血迹。我剧烈地呕吐。那具女尸面容已无法辨认,可她戴的手链分明是我送给郝芸的。 我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人世间再也没有郝芸了。 后来外婆的去世,让我的内心又多一道伤疤。收拾老屋东西,我忽然翻出来一个本子,吹去灰尘,我心头一震。 这是郝芸送给我的本子。我轻轻打开,一封泛黄的信掉出来。 子宇,十六年的时间,谢谢你,祝福你。郝芸不能陪你到最后,你另觅他人以度余生便可。 此生已在你心上,生死无妨。 看到称谓,我的情绪就遏制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 芸芸,后来我喜欢上了摄影。许多年里我独身一人去过很多地方,拍下的背影不计其数,却没有哪一张比得上那日的你,木子宇此生情意付断,哪里还有嫁娶之言。 这时天下起了滂沱太雨,木子宇在想郝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