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节日话童年 前些日子,我问几个学生可做过什么玩具,因为现代教育理念认为游戏是儿童的天赋权力,既然他们有这权力,那么他们在童年时一定做过许多游戏,做过许多游戏必定会自制游戏的工具。我疑惑自己问学生的问题是不是太弱智,学生会不屑回答的。果不其然,学生只回答三个字“没做过”。不过我很有耐心,从各个角度去旁侧敲击,企图让学生对这个问题重视起来。但我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学生依然固执地回答“不知道”。我思忖自己,是否自己年纪大了,与学生有代沟了,学生不愿与我交流,还是学生真的没有做过游戏的工具——玩具?我曾找过与我关系不错的学生,私下问他是不是做过玩具,他的回答是诚挚的,没有一点让我觉得是代沟的问题,而是他们的的确确没有做过玩具,所以当我问他们的时候,他们讲的是实话。 小孩爱玩,却没做过玩具,这引起了我的思考。我揣摩了几天,终于有了点线索,一是改革开放后,制造业发达,儿童玩具的制造已经形成一个产业,不街小巷的店铺里都有儿童玩具,自然不需要儿童自制了;二是现在的人安全意识比较强,大人生怕自己的孩子有个闪失,于是不让孩子摆弄这些东西;三是自制玩具太辛苦,孩子不愿去吃这个苦,做这些过了儿童这个年龄就成死货的东西;四是电脑已经普及,网络上的游戏非常吸引人,别说儿童了,就是成年人沉迷其中的何止成千上万…… 但是我想到了我自己的童年。 我的童年是贫穷的,贫穷到买不起一个乒乓球;我的童年是单调的,单调到满村只有一种颜色——红色。但我的童年是自由的,自由地玩耍,自由地创造。 看战争电影是那个时代的主要娱乐方式,电影中那些英雄人物是小孩崇拜的对象,孩子们都渴望长大后能像那些英雄人物一样。于是拥有一把小手枪便成了男孩子的梦想,你想一把小手枪别在腰间那是多么让人羡慕的事啊。手枪是武器,不能买,也没钱买,想别把手枪怎么办?那就做呗。于是从楼下找到楼上,从橱里找到柜里,家里的每个旮旯都找遍,终于找到一块木板,那种高兴劲甭提有多高,拿着板,哼着《英雄的赞歌》,先在板上画着线,然后找锯子。如果自家有锯,马上就可以动手,把木板一头放在凳子上,自己爬上去用脚踩着,然后用一只手按住木板,一只手拉锯。我家的锯是大锯,锯这种小东西不行,只好去有小锯的人家借。借的时候人家要反复叮嘱:“小心,别锯了手!”那时借到锯已是兴奋得忘记一切,急着要做手枪,哪管人家吩咐,一边应答着,一边拿着锯跑到老远了。其实做手枪并没有孩子想得那么简单,往往失败的多,有时手还会被锯或是刀子划伤,每一支成功的木手枪都凝聚了大人的心血。但小孩参与了手枪制作的整个过程,因此手枪制作成功后,孩子往往会手举手枪,嘴里嚷开了,“我做了把手枪!我有手枪了!”大人则站在那里摇摇头,说道:“这孩子!” 木头枪虽然不能打子弹,但也能打响,因为木头枪也有枪栓,不过是木头做的,用铁皮包上,往枪把上一钉,然后用牛皮筋一扎。从货担上买来纸炮,撕下一个,放进铁皮,拉开枪栓,把手一抵,枪栓抵上抢把上的失皮,“砰!”一声枪响,孩子的欢乐随着纸炮的烟,升上了天空。于是《智取威虎山》《沙家浜》《平原游击队队》《地雷战》《地道战》中的情节便在孩子们的手枪下一遍又一遍地上叙述着。 那时,交通不发达,汽车是个让成年人和孩子们向往的东西,坐真的汽车,太奢侈了,虽然公共汽车的票非常便宜,五分钱就可以从我的家乡坐到公社所在地,但我们即使是去公社所在地的粮站买米,也是徒步去的,回来的时候,挑着担,不知在路上要歇息多少次,要用一个上午的时间才能到家。就是这样也舍不得用五分钱去坐一次汽车。我第一次坐汽车已是到了高中,进初中是公社所在地,天天来去步行,迟早贪黑,也没觉得多辛苦。 坐汽车无望,那自己做辆车坐坐总是可以的。于是几个小孩相约,你家出木板,我家出棕树,他家出大铁钉。做汽车其实并不难,只要有材料就ok了。但要把山上的棕树砍下来运到家,决非一个小孩能做成的事,需要几个孩子一起,走在山路上,手拿砍柴刀或是斧头,径直去有棕树的地方,你砍几下,我砍几下,他砍几下,交替进行。砍一根棕树要几个小时,有时稍不注意,人就从山上往下滚,滚到山脚下,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又向山上走去。棕树砍回家,把棕树每两寸截取一段,裁四段,把中间掏空,就成了四个车轮子,然后用两根木棍戳进去,用铁钉固定,再把装有轮子的木棍固定在一块长方形的木板上,在木板的一端中间钉上大铁钉,或是把木板挖个洞,系一条粗绳,车便成了。一人坐在上面,前面一人或两人拉,如此几人轮换,大家都有机会过过坐汔车的瘾。制作每一样游戏玩具,既有欢乐,也有危险,正因为此,童年的游戏才让人痴迷,让人终生难忘。 我们的童年就是在这种玩耍和创造中度过的,色彩是单调的,日子却是快乐的;生活是贫穷的,游戏却是多姿多彩的。这种快乐和多姿多彩,让我们忘记了单调和贫穷,让我们在游戏的时候不知不觉培养了实干精神、协作精神、吃苦耐劳精神和创造精神,它成为我们终身的宝贵财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