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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什么(二)
 
 
修改时间:[2018/04/27 11:07]    阅读次数:[402]    发表者:[起缘]
 

  二平起来发现门上的纸条,知道嫂子走了,再看看冷冷清清的房间,心里不禁失落起来。但现在自己毕竟不是十多岁的孩子了,感情是感情,生活还是要继续的。他简单收拾了下自己,便去喂猪。然后给自己简单弄了点早饭,就拿着锄头去地里了。

  乡村夏天的早晨,天总是湛蓝湛蓝的,即使有云,也是像薄纱一样的几缕飘在天上。房屋都是被树木环绕着,即使通往山坡的路,两旁也满是高大的树。各种不知名的小鸟在树林里穿梭,鸣叫,蝉似乎还没有睡醒,只能偶尔听到一两声。

  二平可没有心情欣赏着沿路的风景,只是闷着头向坡上走去。今天来的有点晚了,坡上已经有几户人家在劳动了。他加快了脚步,冷不防裤子挂在路边的野枣树上,刺啦一声,裤子刮破了,腿上也划了一条口子,渗出一点血迹。二平索性挽起裤子,心里想着:划吧,看能划几个口子。

  “二平哥”,从玉米地突的窜出一个人,对二平大喊一声。

  二平被这突然的叫声吓了一跳,但听声音他就知道,是邻居家的小女儿—海霞。

  海霞家住在二平屋后,旁边是海霞大伯的房子。当年海霞的父亲去当兵,爷爷退休后便让海霞的大伯去顶了班。大伯家的日子自然比海霞家好些,海霞的母亲对此一直耿耿于怀。和海霞的大妈一直面和心不和,妯娌之间暗地里较劲。尤其是大伯家的二儿子智力比常人弱一些(据说是小时候发烧造成的),他们两家的关系更微妙了。

  二平和海霞的大哥海波,堂哥海涛,还有住在房前的小武打小一起玩耍,而海霞总是跟着他们跑,那时候总觉得海霞是个拖累,不想带她,惹得她大哭。直到海霞上小学三年级后,才没跟他们一起跑。四人一起上的学前班,一直到初中毕业。虽然家离那么近,直到初中还经常四个人一起挤被窝。

  初中毕业后,海波就外出打工了,现在是个小老板,一般只有过年才回来一次。海涛也打了几年工,家里便安排学了驾照,然后就到哥哥所在的邮政局去当司机,每周能回来一次,据说现在海涛的大哥已经是副局长了。

  小武七岁多亲生父亲就去世了,不过还好继父对他和他姐姐都不错。小武也是很聪明,但不爱学*。初中毕业就去打工,也打工多年,没什么成就,一个地方有活路就去几个月,完工了又回家,周而复始。

  现在也许是大家都大了,关系慢慢淡了。小武每次回来还来找他聊聊天,感叹一下生活艰辛。海涛是碰上了能聊一会。至于海波,已经快成陌生人了。碰上面,你不主动和他说话,他就不得理你。四个人几年都没在一起坐过了,按小武的话说:“海波人家是大老板了,看不上了咱这些穷朋友了”。虽然不愿承认,但似乎这就是现实。

  海霞现在外省读大学,已经二年级了。暑假回家,她妈总要拉着她到地里劳动一番,虽然她一万个不愿意,但也没办法。海霞每次回来也会来二平家窜门,和嫂子文秀虽然年龄差一截,但好的和亲姐妹一样。经常促膝长谈,半夜还能听到他们房间传出爽朗的笑声。

  “二平哥,文秀姐呢”,海霞忽闪这那对大眼睛,问二平。

  二平躲开海霞的眼光,一边走,一边说:“她娘家有事,回去了。”

  “那啥时候回来”

  “不晓得呢”

  “二平哥,你别走呀”,海霞看着二平一直往前走,喊了起来。

  二平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海霞走了过来。

  “你还有啥事,我还要去锄地哩,不然早上锄不完了”,二平问道。

  “问你话,你一直跑啥呢,不对,是不是和文秀姐吵架了?”海霞侧着头看着二平。

  二平赶紧扭过头,略带生气的说:“你个毛丫头,一天神神叨叨的,还不去帮你妈挖地去!”。

  这时候,海霞妈估计发现海霞不见了,在玉米地那头鼓起嗓子骂着:“霞!~,你个死女子又死哪里去了”,海霞听到母亲的骂声,对着二平做了个鬼脸,然后应了一声“来啦!”就跑了过去。二平微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心里说:“这毛丫头,还没长大”。

  二平紧赶慢赶,终于在太阳火红之前将这最后的一块坡地锄完了。但毕竟是一个人,又最后剩他一个人了。扛起锄头,二平就往坡下走。快到山坡下了,刚拐个弯。

  “二平哥,”海霞从树背后跳了出来。二平被吓得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掉路边的坑里。海霞看到自己吓到了二平,“咯咯”的笑个不停。

  “你个疯女子,又来吓我,差点被你吓死”,二平愤愤的说。

  “大男人这么胆小!”

  “你咋还在这儿哩,你和你妈不是早回家了吗”

  “我妈回去做饭了,我专门儿等你哩”

  “等我?,有啥事哩?”二平疑惑的问

  海霞向二平凑近了几步,斜着身子,试探的问:“你和文秀姐吵架了吗”

  二平赶紧后退了一步,瞪了海霞一眼。“你这女子,好奇心咋这么重呢,去、去、去,少打听别人的事。”说着就把海霞往前推。

  “哎——,哎,你别推我,一会把我推到了,你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吵架了,说了,我就不缠着你了”

  二平真是那这女子没办法了。小时候是跟屁虫,不听话还能揍一顿,现在似乎没别的办法了。不打消她的好奇心,她一天都会跟着你问。

  “是,是,我们吵架了,现在你满意了吧”二平无奈的说。

  “为什么呀”,海霞接着问。

  二平故意阴着脸瞪着她,海霞赶紧闭了嘴,耸了一下肩,对着二平吐了一下舌头,转身一跳一跳的跑开了,嘴里还喊着“回家吃饭喽”

  看着她一跳一跳的身影,二平真心的羡慕海霞这种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性格。什么也不用愁,什么也不用想,做自己想做的事。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这么自由呢。

  吃过午饭,二平在后院树下的躺椅上躺着,这几天连续上坡,确实是累坏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他听到父母呵斥他不好好吃饭,也看见考试得了第一父母喜上眉梢,更看见自己结婚对着父母跪拜,可父母明明就在身边他就是够不着,猛地一下父母就不见了,急的他到处寻找,可周围都是浑浑噩噩的一片,看不清方向。他大声的喊着,可喉咙就是发不出声音。他想跑去寻找,可根本迈不动腿。最后他使劲一蹬,“扑通”一声从躺椅上摔了下来。

  原来是一场梦,可为什么那么真实。二平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流过脸颊,流到嘴里,咸咸的。这一觉睡得真实实在,醒来已经日落西山了。这才听到前院猪圈的猪在嗷嗷叫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除了吃饭、喂猪,也没有别的事情。中午二平都是躺在后院的躺椅上休息。一个人在家的日子,过得没盐没味的。他越发怀念以前的日子了,也更后悔那天的举动了。有时候他会在午后,太阳还 没下山的时候,去山坡上走走,那些童年跑过的山坡,留下了太多的回忆。

  偶尔会遇到同村的锁子叔在山坡上放羊,心情好的时候他会来几嗓子:“蓝天下的那个山梁呦,一道道的沟。一道道的那个沟里面,那个兰花花香……”。嘹亮清脆的歌声,划破傍晚的宁静,在空旷的山谷里久久回荡。这是一个只有一只手的老汉,只有爷爷一辈的人或许知道他的手到底是怎么没的,但现在知道的人更少了。他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成家,是村里唯一的五保户。养了几头牛,几只羊,平时就是放放牛和羊,年轻时还经常给人犁地,现在年纪大了,谁要犁地,就将耕牛租给谁,看着给点钱就好。

  在二平的记忆里,锁子叔永远是那么快乐。小时候只知道歌曲的调子很好听,村子里的小孩子每次见了锁子叔,都闹着要他唱歌。现在他已经知道这调子叫信天游,是黄土高坡那一带的调子。所以能肯定的是,锁子叔肯定不是本地人。其他关于锁子叔的都是谜了,有时候一些好事者也想向锁子叔问些关于他的事情,锁子叔都是笑而不答。时间久了,也就没人问了。以前不怎么觉得,但最近每次见到锁子叔孤零零一个人放羊,二平就觉得一阵酸楚。便会不由自主的远远跟着,不至于让自己觉得那么孤单。直到太阳落山,天色渐晚,才不舍地回家。

  也许是近段时间看到锁子叔的次数多了,二平想起锁子叔唱的歌也多了。才发现原来锁子叔的歌词全是关于家乡的,有山水,有花草,还有人。也是最近才真真的体会到,那歌声里透露出的悲壮与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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