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我值班,来图书馆看书的人不多,我在微机上看函授老师讲课的视频。听到门“吱吱呀呀”的打开声,我摘下耳机,抬头看到穿着一身保安制服的人走进来,根据这身制服,我断定他是我们医院的保安。他对我笑笑,目光在读者区扫视了一遍。 “老师,你找谁?”我问。 “我找一经常上这儿学*的医生,他是我老乡。”他答道。 “?w,你看看,他在不在。”我看了看读者区的寥寥数人。 “不在,他今天没有来。”他又在读者区认真找了一遍,很失望地说到。 “你找他什么事?” “没什么,我只是想找他聊聊。”他说。 “?w,那就改天吧。”我说。 “我能不能跟你聊聊?”他边说边拉了一把椅子放到我的旁边。虽然我根据他穿着的制服能断定他是我们医院的保安,但是我并不认识他。他要跟我聊聊,他跟我有什么可聊的哪?出于礼貌,我无奈的放下手里的耳机,关掉微机的视频,充满疑窦地、静静地审视着他。 “我是你们单位的保安,我总怀疑自己的胃不好。我找了消化内的张医生看了,做了胃镜,胃一点事都没有。我又怀疑我的肠道有问题,又做了肠镜,肠镜做的也很好,没有任何问题。最后张医生拍着我的肩膀告诉我,说我的胃肠道都没有问题,我的问题在脑子。”他边说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又找心理咨询的医生看了看,给我开了好多药,吃的我整天昏昏欲睡,每天都提不起精神。药吃的不少,但是并没有减轻我的疑虑,我还是总担心我会生病,会得癌症。我总怕死,怕自己活不多长时间。” 这时我才明白,这位保安是神经官能症患者。没病总想着自己这儿不好,那儿不好,自己把自己搞的坐立不安。 “去年我父亲去世了,胃癌。我照顾了父亲一年多,见了许多癌症病人,我就是那时候给吓的。”他说。 “?w!”我附和着。 “我今年52岁,一个儿子,有2套小房子,我半辈子没有操过什么心。心眼小,什么事也搁不下。我总担心自己会得病,活不长。” 他50多岁的年龄,长的并不老相,比我们医院同龄的医生还显得年轻。从现在的长相不难猜出,年轻时的他一定是位帅哥。 “我一个月工资1500元,都被我拿来看病了。”他的神色暗淡了起来。 “既然什么都查了,你还担心什么哪?生死由命,你不相信命运吗?生死都是由天注定的,谁也控制不了。死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吗!”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成了唯心主义者。 “找个忙一些、累一些的工作,晚上到公园跟着徒步的队伍天天走走,累了就什么也不想了。”我劝到。 “也可能是因为跟我媳妇的关系不好影响的。我老家在农村,我只有初中毕业,原来是某厂的工人,那时我们俩的感情还不错。后来我从工厂下了岗,没有了工作。我卖过服装、开过蛋糕房,干过中介,但是干什么都赔钱。从那以后,媳妇嫌弃我没有本事,就跟我分居了。媳妇跟儿子说,如果不是怕儿子不好找媳妇,早跟我离婚了。我媳妇很强势。我本打算治好胃,看看能不能跟媳妇复合,没想到越急身体越不好。”他无奈地说到。 这时,他拿出手机,把他年轻时一家三口的全年福翻出来给我看,他看着照片,满眼是对过去美好岁月的怀念。那时的他,有一份不错的工作,有其乐融融的家庭。而现在的他,似乎什么都没有了。 “在这儿学*的是我们的老乡,和他聊聊,他说我什么事情也没有,身体棒的很,不用多想。每次聊完以后,我都会轻松很多。” 这时,同事来接我的班,这位保安站起来跟我同事打过招呼就匆匆地走了。显然,跟我的聊天并没有使他的精神得到放松。 “这也是个苦命人。”这位保安走后,同事禁不住的感叹。 “是的,挺不容易的一个人。”我说。 很显然,这位保安不仅跟他的老乡聊过,也跟我同事聊过他的苦恼,他希望从别人那儿能获得解开心结的钥匙。可是,别人只能提供言语上的安慰,问题真正的解决还是只能靠自己。 他是一位无奈的倾诉者,没有学历,没有技术,年纪轻轻下了岗,没有了一份赖以生存的工作,家庭也失去了往日的和谐。在现实面前,性格软弱的他到了现在知天命的年龄,精神的焦虑折磨着他。看着这位保安离去的背影,心莫名的惆怅起来。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是,面对这位无奈的倾诉者,却是怎么也恨不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