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公司值班需要,大年初五,这个还在普天同庆、举国共欢的日子里,我开始了上班。 总算熬到下班,走在大街上,传统的“年味儿”并未过多的感染我,稀少的人流车流倒是平添了几许冷清。这不,传统*俗使然,一家老小都回乡走亲访友、上坟祭祖,我孑身一人留在“城市里”的家,甚感孤独。 一个人,找不到下厨做饭的理由,理所当然的又去了一趟面馆解决了温饱。走出面馆,发现不远台阶处,一位穿着已泛白的军绿色中山服的六七十岁的老大爷,撑着一个破旧背篓,安静的卖着莲藕。老大爷脚上穿着一双裂了口的胶鞋,卷起的裤子下,露出的是一双冻得僵红的腿。 “晚餐,刚才已经解决了,我不需要买菜。再说,明天也说不准就一定需要。是的,所以我没必要在此驻足。”我在心里搪塞了自己,继续走自己的路。可没走几步远,“咳、咳……”,老大爷连续的咳嗽声至终还是把我拉了回去。 “大爷,莲藕多少钱一斤?” “3块。” 都知道,春节是蔬菜的“矫情”期,抬价可以肆无忌惮。我亦早有心里准备,即使是较往常翻倍的价格我也能接受的,况且这莲藕很新鲜。且料,老大爷却给了我,准确说是给市场这么一个“合理”的价格。他不知道这是春节吗?他完全有理由喊个高价钱的。 “给我来一根吧。”在老大爷的帮助下,我挑到了一根最长、最新鲜的莲藕。老大爷拾起莲藕上称一称,我清楚的瞅见——称杆右侧是往上翘的。 “妹妹,2斤9两。” 我递过去10元钱。老大爷从里层的衣兜里掏出一叠旧却整齐的零钱,动作有点缓慢,显然是在边算账边找零。“就找我1元吧”,我自以为大方的说道。 “谢谢、谢谢妹妹,那你再掰1节莲藕吧,反正都是自家种的”,老大爷很是激动。 “不用,够吃了”,我笑着说。 “好的,那我是把莲藕掰成节用口袋给你装上,还是直接拿着走方便?”大爷边问边找塑料袋。 打心底说,当时我手里还拿着包和文件袋,当然是找个袋子拎着更方便。然而,我看见大爷连续翻找了两三个袋子,似乎都有洞。我揣摸着,没猜错的话,即便是这些破旧袋子,大爷应该也是好不容易才积攒到的。 “大爷,直接给我就行了,我暂时不吃的,掰断了,到吃时就不新鲜了。”看着在一旁继续翻找,对自己已显出些许懊恼的大爷,我违心的回答道。 “好吧,那你拿着慢走,谢谢了,妹妹。”大爷再次向我道了谢。 我拿着莲藕迟疑的离开了,可那三番五次的道谢声始终萦绕耳旁,内心不免有种莫名的沉重。我走走停停,尽管我知道,老大爷的顾客不会接踵而至,但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瞻望…… 拎着莲藕回家的一路上,我不自觉的内疚起自己的小气——我虽不富有,但也足有能力做得更“大方”一点。我悔在当初,怎么就只想到舍去那3毛钱呢?我完全可以让老大爷不用找补那一元,甚至是直接多给个十块八块,我也是有能力的。这大过节的,老大爷卖菜,不是明摆着他缺钱吗?正当我越发内疚甚至自责时,老大爷贮立大街上僵红的双腿、找钱伸出的长满老茧的双手、道谢时慈祥的微笑……,这一幕幕反复在脑海回眸,促使着我的心境悄然间发生了另一种变化…… 自食其力、尊重生活、笑对人生,这是老大爷举手投足间传递出的信号。这位老人是刚毅的,无需怜悯的,我如是想到。猛然间,我有种如释重负和坦然——3毛钱,刚刚好,不做作,也无过犹不及。3毛钱,承载着老人能承受的,亦是对老人最恰当的尊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