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小生生

　　 作者 周枫林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小生生今天两岁，我和妻子专程去江西宜春为她过生日。然而，临别时，小生生却让我这个刚强的爷爷未能抑住眼泪……

　　生生一直有午睡的*惯，可她今天没有午睡，一直在跟爷爷奶奶玩。吃中饭的时候，还不会说完整句子的小生生，居然知道去牵93岁的姥姥来吃饭！

　　我坐在沙发上，亲家母笑着说：“宝宝，快亲亲爷爷！”她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要亲我。我感冒了，怕传染她，只把脸给她，让她表示一下就行了，她居然摇着头，不亲，硬是对着我的嘴唇轻轻地亲了一下，才高高兴兴地拍着小手离开。

　　满月后，我们做爷爷奶奶的没有带过她一天，全是外公外婆操劳，但她一直和我们有一种毫无距离的亲密，不明究里的人，可能还以为是我们带大的呢！

　　我很想带小生生回湖南和我们住一段时间，可昨天我感冒很重，加上现在每天都要上课，确实也不方便，所以，下午，我们不得不和小生生告别回家。临行前，我问她：“生生，跟爷爷奶奶到湖南去好不？”还只能说简单一两个字短语的小生生，居然完全听懂了我的话，牵着奶奶的手就往门外走，还跟姥姥说“拜拜”。亲家笑着跟我说：“没关系，下楼梯，她走不了那么远。”可生生硬是牵着奶奶的手，一步一步从四楼走到了楼下！

　　到了我车边，她去开车门，但她还拉不开，于是，我帮她拉开了车门，她抓着车座垫使劲往驾驶座上爬，看她实在爬不上，我将她抱了上去。刚刚站稳，她就往副驾驶位置跨，小手还拍拍方向盘，然后看看我，我知道，她是要我开车！生生这么亲我们，这么愿意跟我们走，可我心里知道不能带走她，眼睛便涩涩的有泪要溢出……

　　让她在车里玩了一会儿，妻子抱起她，她一直看着车里的我。也许她以为，奶奶是要抱着她回湖南罢？所以，她表现得非常乖，却不知道奶奶抱抱她，正是要和她道别！

　　这时，亲家接过小生生抱在怀里，要她和爷爷奶奶说再见，可生生就是不再见，还扭过头去，趴在外公的肩上嘤嘤地哭起来！生生是极少哭的，脸上多是萌萌的笑，尤其是和奶奶在一起的时候，或许她的预产期正好跟奶奶生日是同一天的缘故，她和奶奶特别相生，在一起就是笑啊，闹啊，亲得不得了。可这时，生生真的哭了！哭得很伤心！我对妻子说：“带生生回去吧？”可妻子也为难：“你这个身体，还要上课……”

　　我心里一阵阵泛酸，一阵阵痛，看着哭得可怜兮兮的小生生，只得狠狠心，发动了汽车……走了几米，生生的哭声和外公哄她的声音还从车后传来，我回过头去，生生却不忍看我们离去似的，扭过头，伏在外公的肩头，一边哭着，一边听外公的话，跟我们说：“爷爷、拜拜！奶奶、拜拜！”我无法就这样离开我的小生生，无法莫视她在风中抓一下说“爷爷拜拜”、抓一下说“奶奶拜拜”的小手。我停下车，推开车门，走到生生跟前，她还往我身上扑啊！可是外公紧紧地抱着她，我清晰地看到她的小脸蛋上两条长长的泪痕！外公要她亲亲爷爷，跟爷爷再见，她很听话地又亲了亲我，小手还一掌一握的，带着哭腔说：“爷爷、拜拜！”

　　坐上车，从前面路口倒过车来，再驶过“时代名苑”，我往小区大门里看去，没有看到小生生了，回过脸，却在车前的反光镜里，看见了自己的泪光……

　　（作者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新疆作家协会会员，曾任新疆巴州作家协会副主席、库尔勒市作家协会主席，2015年回故乡湖南湘潭县定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