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谁倾诉 茹喜斌 在这个寂寞的周末,我渴望有谁能倾听我的诉说,渴望有一个人,那怕是陌生的人来叩响我的门扉,叩响我灵魂深处的那一根最为柔嫩的神经。我的手机,就放在桌上,我渴望有悦耳的铃声,驱走我心中凝重的气息。我渴望诉尽我心中的一切忧伤和喜悦、一切痛苦和笑声。 我站在窗前,看着街上匆匆的行人。他们好多都拎着大包小包,他们在采购各种各样的食物。就连我家的冰箱也塞满了,但是,妻子还在采购,好像要把整个超市都搬回家一样。我不知道人们的物欲是在发酵,还是在膨胀。 就在刚才,她大汗淋漓回来时,我说:“说会儿话,好吗?”她白我一眼,“没看我忙着啊?”是啊,如今有谁不忙呢?我给一个朋友电话,他说:“马上中秋了,单位忙啊!”我去找文友聊聊,但他正在赶两篇稿子。他把窗帘拉得严丝合缝,显然不想受到干扰。我只好告辞,只好回来。我意识到,在这个周末没谁愿意听我说话。当然,我也不知道究竟想说些什么,只是被一种强烈的倾诉的渴望压迫着,但这种渴望又被他们无情地剥夺了。当然,这样说有些不讲道理,谁剥夺谁啊。说与不说,听与不听,是各自的自由啊。 但这种渴望,就像潮水一样,就像波涛一样。我的心,仿佛一叶漂泊的小舟,一会儿被掀上浪峰,一会儿被砸向波谷。我无依无靠,我茫然失落。我想对所有人都大喊一声:“听我说说话好吗?”可是,谁会理睬我呢?我一个朋友,早上去了省城,他说周末好送礼啊。我一个同学上午到县里讨债去了,他说再要不回钱他公司就要关门了。我那个当官的同学,被人请到大酒店去了……在这个时候,谁还愿意听我的倾诉,谁还愿意走进我的心灵? 我读过一篇《倾诉心灵》的文章,“让我们尽情地倾诉吧,真诚的倾诉如同春风拂面,如同母亲的手拂过脸颊,如同情人灿烂的笑容,如同系缆停泊的港湾”。但是,我想说:谁能给我一缕春风,谁能擦去我脸上的忧郁,谁能给我如花的微笑,谁能给我停泊梦乡的岸,谁会用他的眼睛注视我闪闪的泪光,谁能把他的手放在我的手心里…… 现在是正午一点,秋日的明媚的阳光照在窗棂上,照在我的身上。但是,我心灵的阳光呢。这栋楼房的家家户户都安着防盗门、猫眼儿和坚固的防护网。在单元的大防盗门上又安着门铃,楼下一按,都要拿起话筒,问你张三还是李四……是谁把我禁锢起来了?那些有形的或是无形的栅栏,何时才能拆除,然后,给我一片绿色的田野,一片蓝色的天空? 在这个寂寞的周末,我渴望有人能听听我的倾诉。然而没有。每一个人都像这楼房的一个单元,有着一应俱全的防护设施。我能敲开它的门吗?我能打开它的锁吗?我能走进客厅坐在它柔软的沙发上说说真心的话吗?但是,但是我们彼此又是何等地彬彬有礼的啊。我突然意识到,在这种彬彬有礼的背后,是一种比冰雪还要寒冷的冰雪,是一种比陌生还要陌生的冷漠。我突然想起老家乡村的邻居,那是谁家有了喜事都要去分一份欢乐的邻居,那是谁家有了不幸都会去掉一把眼泪的邻居啊,我们是怎样失去了这些亲情呢? 我决定去找一个朋友,我要对他说:“你能不能陪陪我?你能不能像一盏灯一样,照亮我的眼睛。你能不能成为我渴望的出口,让我走进秋色缤纷的季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