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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年糕
 
 
修改时间:[2018/03/11 20:07]    阅读次数:[416]    发表者:[起缘]
 

   我每年都是携妻带女回老家过年。今年大年初二的早晨,我一见桌上的饭菜,好像缺少了什么,噢,想起了来了,我便接着对妻说:“啊呦,我忘买年糕了。”妻似乎很轻松地说:“那有啥?忘买了就不吃呗。”妻说的轻巧,可我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因我家年年正月初二早晨必吃年糕,从母亲最初的蒸年糕、打年糕、买年糕,到母亲不在了的我和老父亲买年糕,几乎从没有间断过,今年因我事多而一时疏忽,大年初二全家人没吃上年糕,我感到后悔,心里很不得劲,思来想去,这时候我想起了母亲的年糕。

   儿时记得做年糕的原料主要是大黄米和什么粮食作物,现在已记不清了,母亲大都用大黄米做年糕。年前,她总会跟祖母商量着:“今年还用大黄米推糕面子吧?”祖母说:“好,大黄米做的糕香泛。”这就开始打算着用大黄米做年糕了,母亲先是将大黄米放水里捞一遍,放到盖垫上稍一凉晒,最好是半干不湿的样子,就放到碾上碾压,因用碾碾压出来的糕面子做糕好吃,格外香,用机器磨出来的就不行了。那个年代,有牲口的时候就牵了牲口拉碾,没有牲口的时候,就和邻居合伙,老婆孩子一起推拉着也就碾了,记得在我渐渐长大的时候,也和邻居小伙伴一起推过几次碾,尤其是碾糕面子记得特别清晰,那时一想起吃年糕的香甜,和小伙伴一喝号,推得碾磙子快转,这就是儿时耳边常听到的“推糕面子”。

   等到碾好了糕面子,母亲取出一些来,加上适量的水,就用力搅拌均匀,然后在大铁锅里放上篦子,大火蒸糕,蒸熟闻着有糕味了,就放进放蒸布的笸箩或大铁盆里,洗净手,一边两手蘸着凉水,一边趁热拍打着蒸糕,有时我和弟妹凑到跟前看时,母亲还会特意地饶有兴致地念叨着:“打糕,打糕,年年升高。”这时候,蒸糕散发出的香味,拍打蒸糕散发出的“啪啪”声,“年年升高”的祝福声,我和弟弟妹妹嘻嘻哈哈的欢笑声,回荡在农家小院里,陡增了喜庆新年的欢乐气氛。糕打得差不多了,母亲再拿出提前买好的大红枣洗净,趁热摁进蒸糕里,这个过程就叫“打糕”。

   打好了糕,母亲就撒上凉水,切成十几公分一块、一块的,拿到储藏间里放好,等到正月初二早晨,母亲很早就把它取出来,再放到大铁锅里蒸,蒸熟后放到小铁盆里,放上一双筷子,先敬天地,敬灶神。做完了这些礼道,就撒上红糖,搅拌均匀,真是“色、香、味”都有了,闻着年糕飘来的阵阵香味,舌蕾蠕动,真想快吃年糕。这时母亲就会催促着说:“快吃吧,年糕好吃,年年高,年年长高。”母亲说这话的时候,打心眼里盼着自己的子女越来越好,一年更比一年高。本来这糕吃起来就好吃,香甜,再经母亲这一说,正是长高的年龄,吃起来就不放筷子了,一会儿工夫,盛糕的小盆就见了底,吃着母亲亲手做的香甜的年糕,感受到的是深深的母爱,母亲看着我和弟弟妹妹吃的香甜的滋味,笑得像花儿一样。

   记得有一年,母亲做年糕做的早了些日子,等到正月初二这天早晨拿出来一看,年糕的表面生了些青灰色的斑点,母亲十分歉疚地说:“唉,今年做得早了,没放好,长了这么多斑点,要不快别做了,别不好吃。”我说:“妈,没事,有这样的年糕吃着就不错了,把表面一弄就行了。”那年吃着母亲做的年糕虽不是很新鲜,我体谅母亲,更感到了母亲的不易,不仅辛辛苦苦为我们做好了年糕,放的有点发霉了,自己内心里始终不安,歉疚的心始终难以平复下来。那时我就想,母亲总是为家人和子女着想,把好处让给了家人和子女,把困难和责任留给了自己,母亲的心是多么博大啊!

   后来,母亲年纪大了,就再也不“碾糕面子”、“打年糕”了,每每临近过年的时候,就和父亲商量着到集市、商铺里买现成的年糕,这样省事。今年尝尝这家的,明年尝尝那家的,哪家好吃买哪家的,买好储放好,每到大年初二的早晨,母亲还是按那套做法,放到大铁锅里蒸好,加红糖搅拌均匀,吃起来觉得也挺好吃,可缺少了和母亲一起碾糕面子那种亲情味,缺少了围在母亲身边,看着母亲“啪啪”打年糕的那种情趣。

   母亲离开我们后,都是我和父亲买年糕,还是等到每年的正月初二早晨,放到大铁锅里蒸熟,加红糖搅拌均匀,吃起来也香甜,可总没有母亲在时蒸的年糕香甜,不知为什么?再也听不到母亲那:“年糕好吃,年年高……”的声音了,这亲切的声音一直留在我心中,终生不忘。

   今年忘买年糕,有得有失,失去的只是吃不到正月初二早晨的年糕,而得到的是我幡然醒悟,我想起了母亲的年糕,我在慢慢咀嚼着母亲一年、一年做的年糕的香甜,这是我吃的最好的年糕。您说,这个意义不是更大吗?

   乔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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