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鹿故事》阿拉斯加冒险

　　 人类与大自然，谁能生存下去？

　　驼鹿

　　【解释】：属于鹿科的一种大型反刍动物，栖居加拿大和美国北部的森林地区，与欧洲驼鹿近缘，但较大，突起的肩部约高七英尺，体重常超过一千磅，形状丑陋，四肢长，尾短，头大，上唇厚而下垂，角呈宽掌形，有很多小尖

　　1991年，冬天

　　位置：阿拉斯加州，阿克雷奇市

　　温度：-20°c

　　时间：6：30am

　　站在路灯的光线中，我不耐烦地等着校车的到来 。跺着脚取暖时，我打量着街道。没看到校车或者它里面期待的暖气。在我周边，从房子顶部到每棵树上，到处是一片银装素裹。早上六点半，除了这个很瘦、脸上有粉刺的十六岁的少年，大家都还在他们的温暖的被子里沉睡，我一点都不会感到惊奇？的。我模仿妈妈的声音抱怨：“在外面等校车，否则赶不上。”

　　当时，我以为世界任何其他的地方没有比阿拉斯加刚下了大雪后更寂静的。仿佛雪能吸收声音。除了脚下白雪发出的嗄吱嗄吱的声音，没有其他的声音了。抬起头看到雪花从路灯上的暗处掉下来。一个接一个掉下来，每一个像一个小棉花球一样大。很有可能，对一些人，这些会像冬天仙境，既迷人又平静，但是我是一个漠不关心的青少年。而且，看过了一千次，谁没看腻了下雪？反正没时间欣赏风景，我的牙齿不停的嘎拉嘎啦的：温度零下二十度，没套上羊毛帽子因为恐怕会把我的很卷、像鸟窝一样乱的头发变得更乱，我快要变成一冰雕了！冷死了！

　　从头到脚地发抖着，我看了看邻居的家：楼上和楼下都有灯开着，那是我高中最漂亮的啦啦队队长在里面，等着她的美国橄榄球队长的男朋友接她送她去学校。想着她的漂亮，令我心里一阵暖和，然后我又意识到我没有汽车能送她去学校。而除了脸上的豆豆和最近瘦猴样的胸部上长出的几根胸毛，似乎我的青春期还没到来，一点也没有发达的肌肉。怎么能跟学校的美国橄榄球的队长竞争？好像他十岁时，就已经过了青春期，全身有肌肉，下巴长胡子，他会像二十一岁的家伙一样成熟。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像桃子的绒毛一样又短又软，我烦躁地踢了路面至少有一英寸厚的冰层。 我几乎摔倒了，但是最后一秒，自己平衡了。我偷看了一眼我的啦啦队长的窗户，希望她没看到。

　　我回头看自己的家。在一条死胡同里，我家离车站大约五十米。除了父母的窗外，其他的都是黑黑的。我真希望老妈让我在屋里等校车。模仿老妈，我发着牢骚：“不要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我在你这个年龄时，我天天需要在雪上走十五公里，还是上坡，都是来回！”

　　我怀疑，在这么邪恶的时间，早上6：30，阿拉斯加州里只有一个差点被冰冻坏的白痴站在外面等着校车：我。

　　我们的房子是在常绿阔叶森林边缘处建造的。这么早，森林里又黑暗又可怕，我不禁开始想象里面潜伏着什么样的野生动物：黑熊，灰熊，也许一窝狼群！虽然我们没亲眼看到，但是我和我兄弟都发现了动物留在泥地里的脚印，或者卡在树枝上几撮很粗的毛发。突然，从我背后发出了一个声音，一个树枝啪地从树上落下了。我立刻转身看去。它就是在那边！说曹操，曹操就到！

　　距离我的校车站大约一百米左右，站着我看过的最大的动物。在我的啦啦队长的房子和我之间的一座小山脚，另一头有一条铲雪用的乡村小路，那儿正站着一头又庞大又强壮的公驼鹿。究竟有多大呢？给你一个概念，尽管我个字已经到一百八十九厘米，它的背比我还高！我也愿意打赌一周不吃午饭：它的脚到头顶超过三米。

　　哦，不要忘记它的巨大的鹿角！第一，警告标志它是公的，母驼鹿长不了鹿角。那么多大呢？即使我伸出双臂，尽力伸长，都没有鹿角宽。所以，要再加一米高：四米高！真不可思议！即使这么远，还能看出来它的肌肉起伏。除了本地机场里的驼鹿标本，我从来没看过那么巨大的驼鹿。

　　它的深棕毛皮在湿雪下闪闪发亮着。蒸汽从它背上冒出来了。目前是驼毛的季节，我不太理解这个季节的特点，但是在我的阿拉斯加州自然科学课程，我学过在这个时候，它们喜欢把背、鹿角不停地在树上摩擦。在阔叶林里，以前我跟我弟弟常常碰到有些常绿树的树皮被驼鹿擦掉了，也踩到它们的大便，或者从家里看窗外有母驼鹿。可现在是截然不同，我又大又惊讶的眼球看到，在它的强力攻击下，那棵树猛烈摇晃起来了。

　　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看着那么魅力的动物，感觉非常兴奋的，我暂时忘记寒冷发抖。可是，我还是年少的孩子，急躁、比较无知，新鲜感很快就过了，很快的我感到看一头动物在树皮上摩擦脑子不够刺激。我想，它只能用鹿角擦树？没有其他？然后我考虑着怎么跟一头驼鹿打招呼？它们不是牛，肯定不喜欢哞哞声的招呼。可我只知道怎么哞哞。因此感觉无聊，像许多年轻的男孩儿，有着那么糟糕的判断、太过自信，我这个差点冰冻的白痴对着一头可能是危险的，但肯定是野生的公驼鹿发出几声哞哞。

　　如果您想“他是怎么想的”？我的男生的读者们，请您回忆起自己的青少年。正确！当我们是十六岁时，更重要是男生的十六岁，只是一个喜欢吃睡和幻想不可企及的女孩的激素爆满的男孩。很少时间想其它。

　　那头公驼鹿不理路灯下的白痴，继续擦鹿角。

　　我把一双戴着手套的手举起到我的嘴边，又发出哞哞的声音喊了好几次。效果一样，驼鹿没有反应。我坚持着。

　　终于，透过一团我呼出来的空气，我看到了它的反应！

　　但是，我很快就后悔了自己的想法。

　　公驼鹿转过巨大的头看了我。然后又转向树。起初我以为它会继续擦一擦树皮，可是好可怕，它居然用全力把巨大的鹿角对着树，像斧头要把树砍到一般地撞击那树。那棵树差点被撞倒了，在疯狂的抖动。撞击几次后，那头驼鹿又盯着我，一双黑眼睛锁定着我，然后更加强有力地攻击那棵树。

　　它全身强健，估计七百公斤，百分之百的肌肉，转向我。从一双又大又黑的鼻孔里发射出双股蒸汽。有点像那个很响的喷嚏滑在小山的雪面上打了我的脸几耳光。很明显我虽然不懂驼鹿话，但是翻译很简单：你死定了！

　　那一刻，我就想尿在裤子里。

　　我嘴里发出小声响抽噎了一次。

　　它前进了一步。

　　我退后了一步。

　　它的头低下来了。似乎准备决斗，它凶恶地将十二点鹿角对准着我。

　　它开始跑过来。

　　我无声地哭着叫：“妈咪”。

　　战还是逃？没有那么多选择，只有一个。驼鹿不是肉食的动物，可是听说一头熊非常厚实的骷髅会被驼鹿的脚踩破，只需要踢一次，熊就没了。我知道我脑子比较粗，可骷髅有熊那么厚？不可能！而且，我没有锋利的尖牙，没有爪子。我并不是熊。我感觉最近长出的两三根胸毛钻回我胸部了，我做了决定：跑！

　　一跑就几乎摔倒了，膝盖重重的撞在地上，路面提醒了我，它面上还有一英寸的冰。然而，如果要活着回家，这将不容易。为了不再恐慌的冲动，我不得不慢慢滑行回去。我不敢碰碰运气，因为跑不好，自己会摔倒，然后成为一头驼鹿的门垫。

　　再次脚踏实地，我尽力一步一步地向房子滑去。

　　运动鞋子小步小步滑行，为求平衡，挥动双臂，我疯狂地看着我右边。可是因为已流泪了，看不清楚它在哪里。希望它走了，我的希望马上破灭了：从小山中我看见一条深棕色条纹飞过来了。一霎那，我脑海里开始计算我生活中最重要的数学方程式：从那条乡村小路边到小山脚是大约二十米；爬过小山到我房子旁边的常绿树该加三十五米；穿过常绿树附加二十米；包括靠着车道的三层灌木丛；每一层一米高，一米宽，就加五米。如果它能跑每小时三十公里……我想骗谁？我差点儿没能通过数学考试。其实，没什么关系，不管是什么答案，结果都一样：我快要被踩死了！

　　我已经穿过了灰色水泥做的死胡同，正在一条通往我们房子车库的柏油路车道上滑行，过了一半，还有二十五米。在我面前房子越来越大，可我不够快。在那个白色的大车库门的上面是我父母的卧室窗户，灯开着，但是窗帘关着。他们完全不知道在窗外，他们的儿子为生命在奔跑！在大车库门的旁边，我看了看普通的、让人进来的门。那个门就是我的唯一的机会，门偶尔会锁着。但是在被鹿角压死之前，我有足够的时间转动门把手？也许内心在安慰自己，但是我以为，好像代表着希望的灯光从门框边一个小缝隙里闪射着。拼命想要相信但是没必要信，我也提醒自己，老妈不是老是对我和我兄弟大喊大叫地说：“男孩子们，不要忘记把门关紧了吧！” 如果没关紧，也没必要转动把手，可能我就有获救的机会！我真希望老妈还有一个机会再骂我一次！脑子不停的喊叫：“跑”！可身体却非常紧张，慢慢地滑过去。

　　我又冒险地回头，就在那一刻，看到车道边从灌木丛里，它伟大的鹿角升了起来。像人上楼梯一样简单，它一步一步地爬上了三层。

　　安全的距离离我还有十米。

　　跑到车道上，那头驼鹿因为自己的惯性和路面的冰层，差点摔倒了。如果我不是忙着逃跑，看到这个特大的动物滑冰肯定很搞笑。但它立刻恢复了平衡，继续向我跑来。没什么可笑的。

　　我还有十步。

　　它只需要四步。

　　据说，人在谢世之前，我们的过往都会一一在眼前浮现。可没听说过我们的遗憾也能浮现出来：我错过亲吻我的啦啦队长的机会；我离门又近一点，它离我更近了；无法成为一个男人；剩下六步；没有上大学，四步；生孩子，只剩下两步；再欣赏日出，最后一步！

　　我差点感觉到它的鹿角刺穿了我背上的外套。

　　鹿蹄敲打家里车道路面，有一个很奇怪的一阵空洞的脚步声。

　　死神敲了我的门！

　　在最后一步里，我跳向车库的人行小门。那个门被我的体重猛地撞开了，我跟着门飞进门口，我暂时失明，因为全身被车库里面明亮的荧光灯淹没了 。

　　气喘吁吁，躺在车库的水泥地上，我转身抬起头看门口。

　　它的头距离我一点五米，那么大大长长的鼻子，以至于是和卡通动物一样那么夸张，低着伸进门里来了。它眼睛像玩具娃娃的一样那么深黑那么空虚地盯着我。融化的雪水滴挂着在它浓密的鹿毛上，离我怎么近，每一根毛是那样耸然，从那双黑暗的鼻孔里喷出一股热气，散在我脸上。

　　谢天谢地，门宽度太窄了，能阻止它的鹿角进入我这里！除了它的大头大鼻子，全身被拦在门外，它进不来。

　　躺在地上望着它，一种类似很重的麝香跑进我鼻子里，我没想到有一天能面对那么危险、非凡的野生动物。我虽害怕死了，但被它宏伟的大角迷住了。

　　过了几分钟后它失去了兴趣，把脑袋撤出了大门。它退后了几步，然后停在车道上慢慢地看着周围。我终于让自己慢慢起来了，站在安全的车库里向外看，那时我实在敬佩那头驼鹿的雄伟气势。它简直代表了强壮和自尊。

　　我不要说出我代表了什么。

　　在冲击过去后，我跑进家里兴奋地喊叫：“老妈，今天不能赶校车，不能上学，一头巨大的驼鹿挡着在车道上”！我十分高兴，以为自己还活着，而且不需要上学。

　　妈妈只回答，“驼鹿阻拦你？你疯了，谁认为不能赶校车”？身上还穿着一件毛茸茸的粉红色浴袍，她边说边走近车库里，我老妈一分钟也没有浪费。

　　我跑着告诉她：“妈妈，小心”

　　她望了一眼，似乎想警告我，“没时间来听你的胡说”，她走进门款里转向那头动物，生气地挥手咆哮，“滚出去”！

　　那动物受惊吓似的四脚都一起跳起来了，跑进森林里。

　　老妈转身说：“你还等什么？好了，你去吧，必须赶校车”。

　　那天我才意识到，不管是母老虎，母熊或人类的母亲，当要保护孩子的时候，都比雄性物种厉害

　　我爱你，我母亲，你真是母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