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关于蜻蜓的故事,我总会想起林黛玉的《葬花吟》的开场白——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就此以诗句作为题目,或是扣准了蜻蜓的一生。 16岁的她身高已长成,162cm,纤手细腰,水灵娇嫩,乌黑的长发顺直自然。站立众多颜色各异的女人群中是那样天纯。只有她的美才给她些许自信,父母是这座城市的拾荒者,没有上高的资本的她成绩平庸落后,她没有大的志向,只想等两年找个好男人嫁了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心中好男人的形象虽然模糊,但英俊潇洒,具有骑士风度,能为她遮风挡雨是任何女人心向往之的梦寐,她也不例外。就在她厌学到极点,执意不想进学校时,大四实*的平亮的归家无疑送给她一座春天的花园。 星期日,初春乍到尚还寒气逼人。他提着行礼箱从楼下的暮色中走来,刚雨后的彩虹仅剩一抹,正在二楼窗户逃作业的她眺望着过往的行人,他俊朗的四方脸就这样直卷入她正畅想的漩涡,虽然稍瘦,但高高的身躯掩盖不住挺拔。蜻蜓吃惊着自己竟与他错过那么多次的相遇。她冲出房门,直奔楼梯,在出口处,她赫然看到他正站在另一单元的进出口,一位中年妇女接过她的行礼。 儿子回来了,大学要毕业了,工作落实了没有? 不急,我正备考公务员。 你的人生你作主,爸妈都会支持你,快回家,我已做好你爱吃的。 蜻蜓的心狂跳着,他如山般高耸在她面前,她敬慕她仰视她卑微,她感到突如其来的感情价有所值,一瞬间她便认定了他,坚定了方向,有了生活的曙光。折回屋站到镜子前,看着娇嫩的熠熠闪光的少女的容颜,这是她同他并肩的唯一资本,她可以仅为一片绿叶作为他生活的配衬,柔柔地轻轻地托出他人生的大红大紫,她想他需要的也是这么一片绿叶吧?她也自认为任何男人都需要,她第一次注重自己的衣着修饰和外貌的美饰。“女为悦已者容”在蜻蜓身上有着直接的见证,她买来了廉价的香水和脂粉,偷偷地把节省下来的零花钱染烫了头,还留意了3号楼出入的所有人,筛选着关于他的一切。她知道了他叫平亮,本地人,父母都是中学老师,楼主。两家犹如海川的两岸,她卑怯着,可感情的风帆却直冲向前。蜻蜓抑制不住地想,抑制不住地猜,抑制不住地念,甚至梦幻着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包括每个细节和动作,她也早已摸清他备考之余出外散步的时间点是19点左右,她放学借故到同学家做作业,总滞留在小区的运动场。 春天的晚风温韵怡人,夕阳下的嫩绿是那样柔美,善解风情地为她纤柔的心吹佛着盎然生机。平亮的体能真好!举重单双杠都称优。蜻蜓躲在偏僻的角落,悄悄地远远地欣赏着他,有时会情不自禁地靠近,在散步的人多时会混杂人群,她看清了他的眉毛眼睛甚至睫毛,肌肉是那样结实健硕。如果他是她一辈子的依靠她将是多么幸运的女人。或许是凝视他的目光太过专注,而且陷入柔情蜜意的遐想太过深,平亮无意扫视人群,蜻蜓姣美的肌肤和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刻意的修饰引起他的注意,更让他意外的是她正盯着自己的爱的神情,四目相对时蜻蜓不觉红霞满脸,被裸露的感情让她无地自容,慌乱地跑回入口,狂跳的心久久难静,然而又恍惚,她的感情难道就这样见不得天日?永远闷杀摇篮?如月牙船在空中形单影只,默默清欢?蜻蜓在出入口处徘徊着,思潮在激流中时进时退,竟没感知平亮走过来。 小妹,放学不回家做作业? 学*太枯燥了,头晕脑胀。 你喜欢什么? 喜欢…… 蜻蜓的目光迂回在他身上,不敢正视他的脸,傻子都能看出并明白她的心意。平亮看着这么一个纯真的自然流露的女孩,柔情千丝万缕千缠万绕,忍不住摸摸她水嫩的脸,这份幸福对蜻蜓来势汹涌,幸福的暖流缠绵悱恻。 我…… 我什么我,快回家吃晚饭做作业,我也要苦读呢,再见。 很多事总是猝不及防,蜻蜓的天空飘浮着蓝天白云,他们手牵手飞游在人群上,风伴奏,鸟低吟,绵亘在岁月深处。她小小的世界里只有他,什么女人要有事业要做半边天,她不想,母亲嫁鸡随鸡跟着父亲多幸福,虽然日子清贫,但安康平淡。平亮如果要她,他们一定也会安康平淡而知足。平亮的手虽壮实可真温柔,这份温柔让她的犹豫变为坚定的执著。 双休日她再也不用上烦人的学校了,她化好妆一整天都在房间里的窗户前不停地朝外眺望,她希望平亮能有超常的出现,然而还是傍晚时分走向运动场,她激动地火速下楼。 你来了,不要化妆,不适合你的年龄,天然最美。 我……以后不会再化妆了 看样子你可不是好学生,叫什么名字? 蜻蜓 我——平亮,过几天我就要参加公务员考试了,希望再见你我有好运。今天不锻炼了,我要买本时势政治,你陪我去吗? 当然 你同我女朋友真是天壤之别,她高傲强势,而你纤柔随和。 刚刚沉下去的心尚未落又被托起,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夸奖是欣赏是喜欢吗?与此同时,粉红又上脸颊。平亮觉察到她的娇羞,一股柔情冲上来,他轻轻地拉了她的手,去了书店,吃了快餐,已是黑夜中彩灯闪烁。蜻蜓闻着男子的气息,心神迷离着,在暗影处,她终是把持不住,紧靠在他身上。她不懂异性之间正值青春年少不自控的荷尔蒙的旺盛,也不懂平亮情感绽放的花钟,她只知道她爱他,希望时刻粘在一起,她能感受到他愣了愣,搂了搂她又迅速松开大步向前走几步。这,她解释为不好意思。 (2) 平亮紧急备考的几天再无出现,蜻蜓失魂落魄,一直关注着公务员考试时间并默默地祈祷着,公务员考试结束本以为会日日相见也逮住了人了,他却告诉她要返校。从此开始的等待成了煎熬,可这份煎熬也没有存缓多久,父亲在拾荒时不慎让重物压折了腿,父母决定回老家养伤,任蜻蜓如何哭闹都无济于事,万般无奈地随父母回了老家,她再也不愿进校了,农村这样的男男女女中途退学出外打工多的是,父母看她心意已定而且成绩不佳,便由了她。 那时她常常到麦田里想他,对她来说他是琼楼玉宇中的一艘飞船,朦胧遥远但美丽,恨只恨两面之交她竟没有留取他的号码,本以为来日方长,可说天涯便是天涯。但再难她也要努力,也要争取,她要回到原地做工。当再一次跨到那座城市她是何等地激动,第一紧要的就是跑到她熟悉的地方,没有息身之处所幸是夏天,她可以坐在秋千上或坐在石凳上等他,他正式毕业也该回来了。在等待中她搜找着与他家关系亲密的人,也在他家的出入口处多次走动,终于从众中中拼合出他笔试已通过。她为他高兴得手舞足蹈,他的梦有所求永远是她的梦有所求,虽然高山耸立得越高她越攀登不上。她傻傻地等到晚上10点仍不见他的踪影,他的*惯改变了吗?莫不是不在家,长时间坐车的累与乏让她在石凳上半睡半梦着。平亮在一股凉风的暗黑处走来,几束淡弱的光束的黄晖照在他关切的脸上,蜻蜓惊喜地醒来,他真的在面前吗?她揉了揉眼。 平亮——真的是你吗? 蜻蜓,听说你回老家了,刚回来吗?怎么在这儿睡着? 苍天永远不负等待,蜻蜓哪还有心思回答他的问题,忽地扑到他胸前,双手搂紧他的腰,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的酒气和汗气。她怎么知道他从学校回来准备面试之余也正式找工作同社会进行了正面接触,社会的潜规则和腌?的一角在他面前突显出来,他刚从干了十几天的公司气急败坏地回来,堂堂一类大学的毕业生在公司要打杂清理,而个别资格老文凭不高的人对他明显地带有嘲讽,而且安排任务总有扯高气扬的味道,他今天忍无可忍气愤地摔身而去。在小吃店喝点酒,本想到这儿清醒一会儿再回家,没想到正碰到崇拜他仰望他等待他的蜻蜓,而她至始至终都不明白自己此时此刻托起了他男子汉的骄傲和自尊,这些无论是从女朋友芾丽身上还是工作的碰壁中是找不到的。几分醉意的他抱着紧紧靠着的女孩的身子,被突如其来的激情淹没。 蜻蜓去了表姐所在的厂,住进了厂宿舍,有了平亮的电话,再也不怕找不到他,她少女的容颜在爱的滋润下更加亮丽,心扑腾在花瓣上随风轻轻起舞。平亮会主动找她吧?可他没法找她呀,他的号码是她伏在他身上死缠烂磨得到的,她要好好做工,买一部手机天天联系他。一个月太长了,不行!万一他再走了呢?她向表姐借钱先买部老年机,迫不及待地按通他的手机号,《献给爱丽丝》的音乐传入她耳,这曲乐她太熟悉了,每天学校放学后准时响起,平亮是献给她的吗?在等待她吗? 你好?请问哪一位? 平亮,我——蜻蜓 你……对不起,那夜我失意中喝了酒,竟……将来我一定补偿你……我会记住你的号码的…… 你胡说什么?我心甘情愿的,我不要补偿,我只想好好同你在一起…… 我……有女朋友,我正在找她的路上…… 蜻蜓的幸福才开启就要闭合了吗?她的心疯狂地在搅拌机里翻滚,只感到天旋地转的瞬间四分五裂,她要优美的转身,她不能纠缠他让他厌烦她轻视她躲着她。一直忽略不敢直视的两个人的差距此刻凸兀着,她无奈地妥协着,心痛的感觉抽动着那晚激情的魂魄,她又如何会恨他,昙花一现虽然短暂,但美足够温暖记忆了。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失落消沉时,两个新的小生命正在体内疯长,肚子有蠕动时她慌了,偷偷地去医院,当证实已三个月孕而且是双胞胎时,既惊喜又沉痛,孕检大妈仔细打量她后猜测地说 孩子,未婚先孕吧?男朋友呢? 一句话把蜻蜓内心的无措托出,她的泪蜂拥而出。 孩子,给你一笔钱,把孩子生下来我帮你送人如何? 孩子她从未想过要打掉,更不会送掉她同平亮的牵系,她这才知道哭的无用和关切的假象,默不作声地跑出,风花雪月的幻想在赤目的阳光和车来车往中如粉红花瓣纷纷而下,残酷的现实的扬尘席卷而来。平亮是孩子的父亲,她有权利让他知道,可让他知道又如何,逼他向父母要钱负责任打掉孩子,还是逼他娶她?纠结中肚子越来越大,她不能上班,不能告诉父母,更不能让表姐知道,唯一的逃遁是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没了平亮,她守身如玉又如何?唯一的生存之靠是这张脸。平亮喜欢,其他男人也喜欢。身无分文的她加入了与男人逢场作戏的大军,有侧隐之心的看到她挺起的肚子默默地给了钱离开,她有了生孩子的资本。在此,她用陌生的号码拨了平亮的号码,却是停机的回音,躲避她吗?还是遇到了麻烦?天马行空的想象和牵挂陪她走完了孕期,她这时学会了如何捕获男人,也积攒了足够为双胞胎儿子找保姆的钱,这已是又一个春暖花开,回忆轮番重叠,她终于踏上了刻骨铭心的旧途,得到的消息是平亮公务员面试失败,留在了女朋友身边。 蜻蜓一直固执地认为,人一生全心全意地爱一个人才是生命的坚守。她的幻想还未曾完全落花流水,有孩子在,她一直相信有交集的一天,哪怕人老珠黄,耆耆暮年。千思万想,她决定带孩子到那里生活,也直达心脏的中心。 (3) 留不住春来春往春景残。蜻蜓安顿下来已越过夏季,再见平亮不是雁去雁归雁不散,而是雁去雁散雁不归。她抱着小儿子,站在黄叶飘零的树的背影里,在小区的门口,看着女友 同他坐车而去,即使爱再深,她又有多少资格再想拥有他,只能把无数男人折叠成他,为了能间接近距离地把他固定生命中,蜻蜓打听到芾丽的父亲李尚权是这家公司的老总,嗜爱女人,蜻蜓决定靠近他,唯一的想望是能时时得知平亮的消息,她的素颜在浓妆艳抹之中有显鹤立鸡群,吸引到李尚权是水到渠成。她从未隐瞒两个孩子的存在,李尚权得知她独自一人要养两个孩子时很是怜惜,也一再地给她钱。 平亮任总经理,订婚,结婚,有儿子等一系列的消息一个个传过来,交织着她的酸涩放纵,她算是领悟了即便芾丽骄横强势,他也委身求全的原因,她能给他一张免去奋斗的金牌,而她只会是他双腿上的铁链,她不但不恨他,还为他的成就欢喜着,如果哪一天儿子阴差阳错地与他相识,他的成功将是孩子的奠基石。她一定要好好守着李尚权,在这些年的逢场作戏中,她早学会了揣摩男人并投其所好,最重要的是不要给他的生活工作制造麻烦,在他需要时适时出现,不需要时远远离开。也就是因为她的知趣达理,成了李尚权固定的情人。他包养了她和孩子,虽然还不值得他为她买房买车,但出租屋的日常开支足够她支配了。孩子上幼儿园了,她仍喜欢夕辉,喜欢傍晚的暗暮,永远牢记了7月28号的那个销魂之夜,那晚有月亮吗?她至今恍然,即便有,在高楼长夜灯之中也难觅踪影,她只清楚他的体味,他粗大的呼吸和狂热,之后的懊悔和歉意,就是这份懊悔和歉意,也在岁月的磨洗中烟消云散了吧?父母又回老地方拾掇了,弟弟要上大学还要娶媳妇盖房,她有那么一点积蓄也要为两个孩子准备,无多余的闲钱照顾他们。她每去看父母又怎能不旧地重走?无数次,她鬼使神差地来到旧地公园,坐在那块石凳上失魂落魄。平亮已不再是那个稚气的男子,不但早已成熟,而且脸上已有几许苍桑,他在她的偷窥下熟悉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副表情,从李尚权口中甚至得知了他一部分的饮食爱好,也曾无数次在家试着做,然后品尝再做再品尝,想象着他赞不绝口的吃相傻傻地笑。 又一个7月28号,两个孩子上补*班了,她托付给一个姐妹,再一次踏进梦牵魂绕的地方。夏雨总是来势汹涌,蜻蜓任一场大风暴扫荡着身子,如果把一切冲洗掉,她就不用再爱再痛再承受,一切都源于爱,没有爱也成就不了她的今天,或许如无数农村女孩一样,嫁个农村的小伙子,安安静静地过父母一样的小日子,那就让狂风暴雨冲荡一切从头再来,可当他从大雨中走进她模糊的视线,心仍是狂跳到极致,本以为是幻觉,狠咬自己的手臂,平亮真真地浑身湿透地站在面前,欣喜波冲来的同时抚养孩子辛酸的泪混在雨水中冲刷掉下。 平亮…… 你是蜻蜓吗?长大了,成熟了,一直在这儿吗?对不起……我现在有能力补偿你了,回头我给你钱…… 刀子在蜻蜓的心肺上划动,痛而痉挛,她愤愤地脱口而出 你以为钱能补偿我什么?双方情不自禁的后果还是双胞胎儿子父爱的欠缺?我从来不曾想过你对我负责任,我只希望你能对孩子负责。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蜻蜓这才感到大雨把她冲糊涂了,站起转身要走,平亮拉住她的胳膊。 说清楚再走,谁的双胞胎儿子? 蜻蜓用力摔掉他的手,跑向路边的站牌,但愿他不会放在心上,但愿这只是梦一场,蜻蜓返回躺床上5天,发烧咳嗽头疼,从没有的悲观消极悄然潜入思想,她奇怪以往怎会有如此乐观的心态,总以为有自我的爱,有孩子,她的希望就可以扩展到无限大,可这一切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把她炸得粉身碎骨。就在她要把风雨中的那场惊心动魄将要淡化时,平亮的到来彻底推翻她的生活城墙。 正午,她正懒在床上看电视,敲门声响起,本以为是邻居大姐让她代接孙子,便随手打开门,平亮的出现让她大吃一惊,这个男人在她的猜度之外又在之内。 你…… 蜻蜓,我们要好好谈谈,你追到这儿同李尚权厮磨在一起为什么?是惩罚我还是想挑离我现有的生活让我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蜻蜓苦笑了,她孜孜不放的男人原来就是这样想她看她鄙视她的,从没有过的对抗冒出 是!我就是要惩罚你!从决定把孩子生下来到接近李尚权都是要报复你! 想你一个风尘女子也不会有伟大的爱的意识,开个价台?前提是离开李尚权,带着孩子远远离开这儿,至于孩子的抚养费,你留张银行卡,我每年都会寄给你,我不怀疑他们是我的儿子,因为他们长得太像我了,所幸李尚权还未怀疑。 这就是你的补偿?你难道对我就没有良心的谴责? 如果刚开始有的话,也被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冲散,我就不明白,你既然怀孕了,当初为何不告诉我?难道就等今天的荣华富贵? 我真是瞎了眼,枉我痴情专注不顾廉耻地全力以赴自谓的爱这么多年。蜻蜓浑身颤抖着。 但愿你标榜的爱有足够的力量为我离开,如果你愿意,我会想法设法通过李尚权收养他们,或寄养亲戚家。你好好想想吧,三天后等你的答复。 蜻蜓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和放在桌子上的一叠钱,绝望一阵阵袭来,孩子一天天长大,如此下去她如何向他们交待,她这个做母亲的给孩子怎样的形象?她的阴影让他们会不会步入歧途,她狭隘的爱已害了自己,如果再拖累孩子,她进十八层地狱也不为过,想想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多么地偏激,她似乎看到自己双手上的鲜血正抹在无辜孩子的脸上,他们成了孩子们的异类而被排斥。如果她死了,平亮一定给把自己的骨肉养大,找借口说她绝症而亡,再给他们竖立一个伟大母亲形象,孩子或许会身心健康地长大。对,就是这样,与其在黑暗中挣扎,不如一了百了。 她给父母寄了钱,对他们她不能说,也无法说,只能用钱来补偿他们的养育之恩和割肉之痛。孩子,千言万语无法说,更不能说,除了他们睡着时任泪湿浸他们的小脸。孩子太像平亮了,如果芾丽一家人怀疑他如何解释是他的事了,如果她的弃世对他和孩子是最大的解脱,那么她愿意。不仅此,她对平亮骤然产生的恨和惩罚也只有以死来达到,她要给他的良心套上十字架,让他一辈子对孩子好,只有她这个障碍扫除他才会如此,她自我的逻辑就这样推想着,一大早神思恍惚地把孩子送到学校返回,找出放在箱子里的他们相拥时那身衣服,几年了,她一直舍不得扔弃,自己曾经是多么傻多么天真!爱原来还是要被理解的,否则永远是悲壮的封锁的自恋。把衣服剪成结实的条条系在一起,再系到房顶的挂钩上,平亮今天什么时候到?说好三天不会不来吧?想到此便第一次打通从李尚权手机中偷看到的号码。 喂,平亮,我想通了,你下午过来我们好好谈谈。 这就好,我下午一定去,还有,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蜻蜓如负释重,她扔了手机,把椅子放平迈上去,把脖子伸到强圈里,用力蹬开椅子,她似乎看到平亮推开门,把夕阳的余辉放进来,外面不分季节地花谢花飞花满天。当他在反光中看清眼前的一切时,先是手足无措,继而冲上来把她僵硬的尸体抱下浑身痉挛着,脸上的肌肉扭曲着,眼睛泛着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