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

　　我胆怯地不敢用任何词藻去修饰这个干净的题目。

　　今日深夜我着笔浅论这位藏于心底的偶像。“偶像”，词典分析其中有一层含义指人心目中具有某种神秘力量的象征物。而三毛，恰是牵引着我的这份力量，难以捕捉也无处追寻。

　　我盯着自*室的窗外，想象我正在楼前的道路中央。

　　正值深秋，树叶发黄地认真，真到有心掉落。路灯晕染着这个秋季，朦朦胧胧，仿佛三毛19岁那个年纪里写下的处女作《惑》。我沿着道路向西走，透过玻璃窗的视线里三毛也在我身边，她穿着在大漠里的那身粗布裙，头发分两侧垂披。我们并排，朝着西。我闭上眼睛，回想着读完三毛留下的所有文字，在那一刻，当合上最后一册书放于心口的位置 ———我难以言说这场内心的活动。浮于脑海的，只剩下三毛的签名字样。

　　看过她走的路，更加地不敢枉自评说，三毛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而令我如此为她所吸引。昏暗中我转了方向拐进操场，一圈一圈地走。对着右手边的三毛自语道：终是不敢询问你现在是否快乐，是否还记得你前世的冷暖情伤。你躺在某一方土地上安静地停歇，但你陪我走了一段好长好长的路。

　　有一日白天，我听了无数遍你仅存的音频，声音单纯得像个孩子，让我强忍不住地湿了视线。

　　那一日夜，我梦里有你，我把梦留住，有话要讲： 三毛，你可知道你的文字所散发出来的东西不能饮不可饮，却也让人拼却了一醉。听说沙漠里的花儿又开了，花开成海，海又升起，让水淹没……

　　三毛，我想把我所有的情感都掖藏在文字里向你表达。谈起文字，自结识你以后，我所有在深夜灯下的活动都跟文字有关。通过摆弄它们，才得以领略原来文字可以快愉也可以沉重，原来它们也有不可名状的情感。而于你的文字之中，我看到的何止千万张薄薄的纸页，那是一条奇好的路啊。“奇好”，按辞海的解释，即志行高洁，不肯随波逐流之谓。那是你孤勇过后，世界尽在眼前的开阔！

　　我沿着跑道外侧一步一脚印地行走，低头继续回忆着三毛的模样。这时刻三毛的身影已经不见了，我理解她的魂自由到不受任何约束和涉及。这么多年以后，有个女孩想起了消失的三毛，感应之中三毛也知道这个女孩。抬头看星星，会发现满天的星星都在向我们笑，好像铃铛一样。

　　我走了满满一操场的脚印，好像人潮涌动，我逢人说三毛，我也是那其中的读者，我读了她在路途之中关于独处，关于热闹，关于朋友，关于哭泣，关于生命以及关于生活，还有关于这个果敢潇洒的三毛 ——— 她将独处诠释成一种艺术和能力，她用善良、忧伤、怜悯的目光关注自我，关注周遭的世界，她告诫晚辈们读书多了，容颜自然改变……可我总也躲不过地再次想起那一年三月二十日凌晨时分，她忍心丢下的消息赚走了太多人的眼泪，其中某一滴眼泪是为三毛这个自由的灵魂而陈设。尽管这个世界上不了解她为人的人，仍有很多，但是三毛的真实，她走过的路，留下的文字影响着一批又一批的人，这个毋庸置疑。

　　夜深得更厉害了，我回头向着来时的方向走，看到路旁的树时，猛得想起三毛说过：“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而这历经身旁的某一棵是否就有她的影子，落下的叶是否恰是她送给这个女孩的寄语。

　　此时，遍地的枯叶，暗黄而残缺……

　　时光仍立于不败之地，众人已走远，在我于此路的回途中，夜色浓浓，无法再辨认，不会再相逢。窗内，我收起视线，愣了很久，才想起有一句要说的话：你好，三毛，再见。

　　陈瓶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