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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热炕头
 
 
修改时间:[2017/12/15 21:07]    阅读次数:[797]    发表者:[起缘]
 

   一到冬天,我总爱想那温暖的地方,这不,我又想起了冬天的热炕头。这是我降生的地方,是儿时睡过、坐过、站过、蹦跳过的地方;是我工作后到东北夜宿、喝过酒的地方;是我如今一如见了老朋友一样的地方,勾起了我的美好回味,牵动了我的屡屡情思,引起了我的无尽遐想。

   要说冬天的热炕头,首先就得先有土炕,这是我国北方几乎家家都有的,大多属长方形,一面土炕大都占据了一间屋的半个空间,炕的上面铺着席子,下面有通道,前面与灶台相通,灶台上安放着大铁锅,分10印、12印、14印、16印的,大小不等,后面与墙壁、浮炱相通,可以烧水、做饭、炒菜,这样,灶里的烟火的热量都要通过这土炕的炕道和墙壁的烟道,再从屋上面的浮炱冒出,而土炕是由泥土、土墼、泥合成,最易保温,有了这面炕,整个屋子里都是暖暖的,冬天的土炕也就成了北方科学的取暖方法。土炕靠近灶台的那头叫炕头,先受热,且受热多,温度就高;离灶台远的那一面叫炕尾,过烟火晚且时间短,就显得凉一些。这才有了炕头、炕尾之分,也就有了“热炕头”一说。

   不过,这热炕头热的程度不同,有的人家盘的炕好烧,且不漏风,保温好,又舍得用木头之类的烧炕,炕头上总是热乎乎的,有时还烫手,盖着被子可从晚上热到早晨。在家居住的时候,冬日里常听街坊邻居说:“xx家烧得炕真热,炕头上都烫人。”“可不是,坐她家热炕头上打牌、拉呱的真多。”而有的人家盘的炕就不好烧,烟火走得不顺畅,还漏风,即便暂时烧热了,不一会儿又凉了。因而,有人也说,谁谁家烧的炕不热。在北方,这炕好烧不好烧、炕热不热直接影响到冬天的生活、睡眠质量,有时还与邻里的交往热情程度沾边,“热炕头”在冬天里往往会给人一种热情、温暖的感觉。

   过去常听人说:“二三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是对“热炕头”的溢美之词。热炕头确实是冬天休养生息的好地方,可以说是北方冬天家庭里的宝地,家中的长辈才有资格坐、睡在这里。儿时的冬天,常见干活累了的父亲往热炕头上一躺,一会儿就会听到鼾声响起,睡得真香甜;也常见祖母、母亲坐在热炕头上搓玉米、剥花生、做针线活。热炕头成了居家过日子的好平台。

   热炕头,也是接待客人的好地方。大冷天的,街坊邻居来串门或来了远客,主人常常会热情地说:“来了,快坐炕头上热乎热乎。”“烧得炕真热啊,一会儿就暖和了。” 显得热情温暖多了。热炕头,是北方人家温暖的地方,冬日里,有个热炕头的人家才是温暖的家啊!它散发着热量,传递着温情,拉近了街坊邻居、亲朋好友的距离。而假若在冷清的炕旮旯里,拿个冰凉的凳子说让客人坐坐,就显得不是那么热情。还有,请客的时候,都把热炕头让给老人坐,使他感到晚辈们懂事知礼,也感受到热炕头带来的人间温暖;过年请新媳妇的时候,正是在寒冷的冬天,大都礼让着新媳妇坐到热炕头上,使她刚过门就感受到这个家族、亲朋的热情和温暖。

   热炕头,还有健身、治病的作用。天一冷,上了年纪的人就愿意把炕烧得热热乎乎的,睡到热炕头上,睡个热乎炕,感到很舒服。到了很冷的冬天,有个头痛脑热的人,都喜欢往热炕头上躺躺,再把被子往头上一蒙,一会儿就减轻了七八分。平时,有个腰腿痛病什么的,都愿上热炕头上?挂?梗?芯鹾芪屡?⑹娣???纫簿透械讲荒敲赐戳耍?芯跚崴闪诵矶啵?饩褪侨瓤煌返奶厥夤πА?/p>

   我天生与热炕头有缘,一出生就在寒冷的冬天,自然就与热炕头结下了不解之缘。从我记事起,就记得坐在祖母身边的热炕头上,听祖母讲故事。《穆桂英挂帅》、《呼延庆打擂》、《秃尾巴老李》等故事,都是当年祖母在热炕头上给我讲的,有些情节记不得了,大多情节还能记下来。

   尤其是祖母讲了《一个皮狐子精的故事》,讲得精彩,也有点吓人,使我当时坐在热炕头上都有点发冷。说的大意是,从前有个女人养了三个孩子,两个闺女、一个小子,两个闺女一个叫笤帚疙瘩、一个叫炊帚疙瘩。一天,这个女人要带着儿子回娘家,就叮嘱俩闺女说:“你两个听着,我和你弟弟到你姥娘家住两天,你俩晚上要早点关门睡觉。”听俩闺女答应的挺好,女人就放心地走了。

   第二天不见娘回来,她姊妹俩就到村口去接,接到天黑也没见影,姊妹俩心里很着急。原来她娘和弟弟早就被皮狐子精吃了。她姊妹俩很失望地回来了。

  又一天晚上,她姊妹俩刚把门关好,就听外面有人叫:“笤帚疙瘩、炊帚疙瘩开门啊!”姊妹俩慌忙起来,端着灯来到门前说:“你不是俺娘,俺不给你开门。”“好你两个傻闺女,连你娘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俺娘声音不这么粗。”“是我和你姥娘说话哑了嗓子。”炊帚疙瘩说:“娘,你伸过手来俺摸摸。”皮狐子精就伸了过来,炊帚疙瘩一摸说:“娘,你怎么手上还有毛?”皮狐子精说:“这是你姥娘怕我冷,让我戴的皮手套。”姊妹俩半信半疑地,开了门,让她娘进屋睡了觉。一会儿,姊妹俩听见她娘咯吱咯吱地吃东西,笤帚疙瘩就问:“娘,你吃什么?”皮狐子精说:“东打索,西打索,打索萝卜根压压咳嗽。”笤帚疙瘩就说:“娘,给我个吃吧。”皮狐子精就递给她她一个。笤帚疙瘩一看,这那是萝卜根?这不就是弟弟的手指头?姊妹俩这才明白过来,皮狐子精这是吃了她娘和弟弟,又来打她姊妹俩的注意。

   一会儿,她俩都说出去尿尿,就出去了。姊妹俩溜出屋外,拿了门边的绳子,就爬到了门前的大槐树上,商量对付皮狐子精的办法。皮狐子精见她俩半天不回来,走出屋问上哪去了?姐俩说在树上看大戏,娘你也上来看吧。皮狐子精听了也想上树,可不会爬树。姐俩说扔下绳子,让娘绑上筐,坐筐里把她拔上去,皮狐子精答应了。姐俩拔到一半高的时候就松手,拔到一半高的时候就松手,直到把皮狐子精跌得昏了过去。这时候,姐俩就从树上下来,搬起石头砸向皮狐子精,并说:“皮狐子精,皮狐子精,吃了俺娘,带着俺兄,再吃俺姊妹两个万万也不能。”祖母讲的这个故事虽说有些恐怖,但从这个故事中也学到了机智和勇敢。

   随着渐渐长大,我还坐在热炕头上读书、学*,在热炕头上倒背着手学小老头,唱着当时的流行歌:“俺老婆今年六十三,一起办个学*班……”引起全家大笑。

  记得1988年,我因公到东北出差,中午,被安排到朋友家的热炕头上,望着门外的雪花飞舞,我坐在热炕头上喝酒、聊天,在异域他乡我感受到了热炕头的暖暖温情;晚上,被安排住进简易招待所,睡到了热炕头上,比高级宾馆里温暖得多,因为热炕头有高级宾馆无法比拟的地方。

   冬天的热炕头,那是温暖我过去身的地方,那是温暖我现在心的地方……

   乔显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