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教教师

　　皋利民

　　一

　　“李老师，你们班邱勇同学喝醉酒，现在已经送到县医院，请你赶快赶过来。” 保安打过来的电话。

　　什么？邱勇喝酒醉？这对于从北京大学来这个西南边陲小县城的支教老师李秀秀来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邱勇是她带的高三（一）班学生，再过一个月就要高考了。邱勇身高1。85米，是班长。学*成绩年级前三名，篮球场上，中锋、扣篮，样样出色，被女生公认为“校草”，是女生心目中的“大众情人”，也是教师眼里的绝对优秀的学生。学校的老校长说，这样的学生500年才出一个。

　　李老师到了医院，同班的李伟正在招呼着他，邱勇正打着吊瓶，胡言乱语的说：“读什么大学，让大学见鬼去吧……”。李老师问：“这到底是这么了。”李伟摇摇头：“李老师，我不知道。晚饭后，我们去打球就没有见到他，要上晚自*时，我回到宿舍，才发现他这样。”

　　李老师去问医生，医生告诉她没事，三?打完就没事了。

　　第二天上课，邱勇没有来，李伟告诉她，他昨晚睡着了，睡醒后，邱勇不见了。

　　第三天上课，邱勇没有来，同学们告诉她，邱勇家出事了。

　　第四天上课，邱勇没有来，同学们告诉她，邱勇可能不读了。

　　第五天上课，邱勇没有来，同学们告诉她，邱勇的行李已经拿回家了。

　　二

　　邱勇家在象山乡半坡村，离县城90多公里。李老师早早起床，坐上了去邱勇家的乡村公交车。哀牢山山高坡陡，天高云淡，树木郁郁葱葱，公路弯弯曲曲，车子一会爬行，一会下坡。她没有心情欣赏云贵高原的像大海一样的天，也没有兴趣欣赏哀牢山迷人的风景。想的是邱勇为什么就离开了学校，是因为早恋，还是家里真的出什么事了。“不管怎样，我一定要让他回到学校，把书读完，考上大学”。

　　到了象山乡政府，李秀秀说明来意，乡上的一位领导告诉她，邱勇家确实出事了。邱勇他父母来乡上卖烤烟，那天下着小雨，山上突发泥石流，车子翻下山，父母双亡。乡上已经安排人帮忙料理后事，今天才忙完回到乡政府。这不，下乡的这几位干部，乡长让他们刚回家休息。

　　乡长知道李老师来到了乡政府，从扶贫攻坚重点村赶了回来，听说这个重点村，省上要请第三方来督查、评估。如果出问题，要摘帽子。用乡长的话说，不管了，要摘就摘吧，北京大学的高材生来我们彝乡，还来到我们这个拉屎都不生蛆的地方，我们一定要高规格接待好，配合好。

　　吃了晚饭，乡长召开了在家班子成员的紧急会议。

　　李老师在会上只说了一句：“邱勇不能辍学，他是我们县最优秀的学生，我拜托各位领导帮帮他家。”

　　干部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乡长说：“李老师，你都听到了，我们要帮他家的条件是，你来我们乡中学支教四年”。

　　李老师：“我答应”。

　　三

　　邱勇顺利的考上了北京农业大学。李秀秀如约调到了象山中学，还任命为副校长，分管教学工作。

　　李秀秀的到来使这个小乡镇热闹了许多。象山中学的刘校长说，原来，县上的领导和乡的领导很少来学校。现在，每天都是车水马龙，来学校的领导多起来了，关心的部门也多起来了。在李副校长的带领下，学校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北京大学和这个县结对扶贫，北京大学知道李秀秀的情况后，校团委专门安排人员到学校看望慰问，帮助学校制定了发展规划。校团委领导离开学校一个月后。北京大学作了两个决定，一是帮助象山中学建设一幢实验大楼，二是每年安排10名老师到象山中学支教。

　　李秀秀得到了学校的支持，决定在象山中学扎根，一定要把象山中学办成全县一流的学校。她向刘校长请了假，决定回母校一次，争取更大的支持。

　　四

　　李秀秀会到了母校，把象山中学规划案交给了校长办公室。办公室主任告诉她，让她回去后等消息。

　　北京农业大学校园，宽阔，美丽。李秀秀和邱勇漫步在校园。邱勇：“李老师，实在对不起，我害得你留在我们山区。今后我一定好好报答你。”李秀秀：“什么都不要说，只要你好好用功，学到真本事，回到家乡，报效父老乡亲就行了。”

　　李秀秀留下了省吃俭用的2000元钱给邱勇，邱勇说什么也没有要。邱勇还告诉她，他家的事情学校知道了，免了学费，他双休出去做家教，加上奖学金，他有钱。李秀秀后来才知道，北京大学和北京农业大学已经做了一些对接。

　　刚好是星期天，李秀秀和邱勇两人如同恋人一样出双入对，走大街，逛商场。李秀秀给邱勇卖了一套保暖内衣。走出商场，他们俩坐在“异乡”咖啡屋要了两杯咖啡。刚喝了一口，邱勇说：“李老师，你等我一下。”说完跑出了咖啡屋。当邱勇回来的时候，悄悄的绕到李秀秀的背后，蒙住了她的眼睛。“李老师，我要送你一样东西，你猜。”“别闹了，快放开我。”“不放！”“我是老师，让人看见会笑话的，快放开。”“老师怎么了，老师就不能活得洒脱些。不要太累了。李老师，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当她看到邱勇送给她一束红红的玫瑰，眼睛里竟然掉下了泪花。不知是激动，还是悲伤。是啊，今天刚好是26岁生日。自从当了支教老师后，李秀秀还真的没有男生和她怎么亲密的接触过，也忘记了自己的生日。他读大学的男朋友去美国留学后，再也没有联系她。她因为工作忙，几乎也想不起他。她到彝族山区工作，早忘掉了儿女情长。她一心只想把学校办好。她好半天才说出“谢谢”两个字。邱勇说：“秀姐，你等我，我毕业以后，我向你报到，当一名山区支教老师”。

　　五

　　最近，李秀秀间断低烧。为不影响正常教学工作，她利用双休前往县人民医院多次检查，诊断结果为病毒感染，在进行了简单的抗病毒感染治疗后就回来继续上课。一天晕倒在课堂上，刘校长和老师把她送到医院，检查出颈部淋巴结肿大，发热也更加反复，还伴有间断干咳。刘校长又把她送到州人民医院就诊，得到的初步诊断是坏死性淋巴结炎，医院怀疑李老师有患有淋巴癌的可能。得知消息后，刘校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马上向乡长汇报，乡长告诉校长“不管花多大的代价，一定要把李老师医好，我马上来州医院，实在不行，马上转省城医院”。

　　邱勇听到消息后，从北京坐飞机赶回了县城。“邱勇，你怎么回来了，不好好读书。”

　　“秀姐，你可是为我才来到我们彝族山区支教，我不能让你有如何事情。”

　　在全方位的检查之后，好消息传来，医院排除了淋巴癌的可能，这让大家不由得都为李老师捏了一把冷汗。出院那天，李秀秀的父亲也赶来。李秀秀的父亲要把她接回家，不让她再在这里工作，李秀秀不答应。邱勇请李他们在福满楼好好的吃了一顿。席间，李秀秀和父亲又吵上了。

　　“秀秀，你还是个孩子，还需要父母照顾。回去吧。让爸爸和你阿姨好好照顾你。”

　　“爸爸，我都26岁了，我会照顾好自己，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的。照顾好弟弟。”邱勇后来才知道李秀秀母亲因为车祸去世，不到一个月，爸爸竟然结婚，娶了小他10多岁的女人，还生了个弟弟。从此以后，李秀秀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三天两头和后妈吵架。

　　“你怎么这么倔呢！哎！”李秀秀的父亲摇了摇头。

　　“伯父，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李老师的”。

　　在李秀秀生病住院期间，她仍然关心着学生的学*情况，不时进行询问了解。李老师生病的消息传出，也牵动了很多学生的心。不少学生通过网络或电话来了解治疗情况，还有学生在学校内网留言祝福。李老师送走了父亲，没有丝毫犹豫便立刻返回象山中学，一边吃药治疗一边继续投入到了教学工作中。

　　六

　　李秀秀和邱勇在未名湖畔散步，路过的人们都露出了羡慕的目光。李秀秀和邱勇手拉着手爬长城。八达岭长城宏伟壮观，站在最高处，李秀秀高喊：“长城，我来了！”邱勇跟着高喊：“长城，我来了！秀秀，我来了！”叫声惊醒梦中的李老师。

　　今天是个好日子，李老师谈好了“西部愿望”游学团项目。在宿舍里备课，不知不觉睡着了。

　　李秀秀和来西部支教的几名教师组织策划了“西部愿望-优秀学生代表赴北京交流团”。该项目旨在帮助西部地区贫困学生开阔眼界、增长阅历，树立远大理想，矢志艰苦奋斗。本次交流活动为期6天，由北京大学接待。大山里的孩子们不仅可以到北京大学、腾讯公司进行参观与交流，还要到天安门广场、国家博物馆、故宫博物院、长城、颐和园、圆明园等风景名胜感受首都的魅力。

　　七

　　刘校长和李秀秀副校长带着10名学生，带着整个象山中学的祝福，带着象山乡几代人的梦想来到北京。

　　飞机场出口处，邱勇高举着“李秀秀我爱你”的牌子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