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双眼像一面会走的镜子,能照到他人的容颜,却看不清自己的模样,这是上帝的安排,无论你的目光有多深远,你的所见依然有限。在他乡,在车水马龙的都市,酒红灯绿里,以至于这双眼找不到自己。 又是一年的春天。从我返乡的步子来看,他乡和家乡的距离,展现着无数的错乱,那是一种落差,盛产金钱和欲望的都市,把我的双眼装扮的琳琅满目,五彩纷呈,单调的家乡一年又一年还是原先那个模样;于是,我闭上双眼,想像着心中的家乡:一堆孤立的词汇,在天空翱翔。我要心里开垦万亩沃田,让风去播种,让露水去灌溉,借助春的翅膀,借助阳光的力量,在阡陌交错的梯田长出诗意的希望,五千亩耕种云卷云舒,五千亩任凭花开花落。在属于我的蓝天里,请容我的天马自由驰骋,容我泛舟桃花源记的小溪,容我采集漫山遍野的香气。容我在鸡犬相闻的篱笆院里开怀畅饮,容我在诗意的栖居里插上梦的翅膀,靠近平等,贴近自由。 我的这行文字,在闭眼的过道里站着跑出,在我睁眼的大道上却躺着归来,且满身布满讥笑、鄙视、冷漠。他们回归一扇门前,门不大,但门槛很高。它们和有些人一样,跨了一辈子也没有跨过去。于是,我睁大双眼,似乎看清了人的心原来是长无边,宽无尽,厚无形的。趁新一轮打击来临之前,我将目光融进一滴露珠,顺着晨风,一点点滑入春天的大地。说不定哪天会长出新的希望。 早春的风经常扰乱梦想的行程,梦寐中漫步的朝霞衣袖高卷,在鸡叫里把家乡的晨色点燃,将万道霞光幻化出一碗浊酒。我细细品偿,那份宁静,画风简洁,素然,淡泊中,枝头的鸟音啾啾,声音依然飘荡;炊烟袅袅,炒菜的饭香在空中摇摇摆摆的扩散,一切都那么自然。忽至的夜雨让泥土成浆,黎明前的灰暗陪伴着孤单的夜犬。不经意间想起多年前心仪的阿娟,冷雨中是否还那么飘然。我端起温热的酒杯,放在黎明的台面上,与夜雨,鸟叫,炊烟,饭香,成败推杯换盏,我似乎觉得又回到父亲的臂弯,有力安全!仿佛看见父亲与老牛耕地的身影,哪份图景已融入我的命脉,劳乏与疲惫从着床就睡的鼾声中深入骨髓。我知道,只有思想能抄捷径,只有想象能远达时光之外。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 闭眼再审自己的灵魂,生命的个体已被自己溺爱得弱不禁风。雪满道路,没有一行自己的脚印,阳光暴晒的农场里早已不挥汗劳作,灯火辉煌的酒馆里却每每推杯换盏,谈笑风生,装修豪华的楼室里,卷缩着失眠的生命;过度地惯养自己,让生命萎靡暗淡、苟且偷生;一点点流汗之累,一点点皮肉之苦,会使鼓起的万丈豪情瞬间倒塌;一点点小恩小惠,会让浩然正气低首哈腰。“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这一份悲壮已成孤帆远影。怒发冲冠的豪情去了哪里?生命宽度越活越窄,生命的厚度越活越薄。我感觉自己已病入膏肓,虚荣与懦弱深入骨髓,需刮骨疗伤,方可治愈。 如果你愿意把我找回,我就把铃铛系在腰间,清风朗月的时光里,若是不小心走丢了,你寻声而来,我愿归去。请容我站在你辽阔的心上,把五千亩的蓝天高高挂起,把风声吹成劳作的旋律。你告诉过我,勤劳是一个人走向成熟的康庄之路,淡泊,才有可能镇定自若,宁静才能悟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