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从农村长大的人,都不会忘记儿时所吃过的“野味”,那些野味都是不受保护的,吃起来很有兴味,都会留下很深的印记。我从小在农村长大,总是忘不了老家田野里那些“野味”,我熟悉它们的*性,品尝过它们的甘甜,它们滋补过我的身体,彼此间都很默契,也隐隐衍生出某种情愫。时间长了不见、不食老家的“野味”,心中时常会生发出儿时吃“野味”的滋味,我便自然而然地就想把这种感觉写出来。 我所说的儿时的野味,都是我和小伙伴们上山割草、上坡剜野菜时见到、吃到的,且大都是在不经意间发现的。大集体的年代,田野里暗自生长的零零散散的野树野果没有管的,即使过去栽下的七零八落的几棵桑葚树也没有过问的,这就使在儿时的生活丰富起来,有机会见识、品尝到这些野果。那时常常见到毛栗子、棠梨、桑葚、山药、山枣、刺蓬果……常常见了山枣吃山枣,见了野果摘野果,路遇桑葚摘桑葚,遇到毛栗打毛栗,增添了儿时生活的乐趣。 有几棵桑树,那是儿时的记忆,给我儿时吃野果留下的印象最清晰。在老家村子一个叫“磨山子”的地方,有一座偌大的水库,在水库的旁边、西坡上零星地点缀着几棵桑葚树,这是几棵没人管理了的野桑葚树。桑葚熟了的时候,红红的、黑黑的,吸引着人们的眼球,因就在路旁,反正没有人管,大人、孩子都有顺手摘着吃的。儿时我和小伙伴们割草、剜菜归来路过这里的时候,有时绕着树下挑着摘一棵熟透了的桑葚甜甜口就走了,有时还爬到树上去摘着吃,因桑葚有的红、有的黑,吃的嘴唇又红又黑,从树上下来见了对方的模样,都相互取笑着:“你看你吃的嘴,像什么?”“你也别说我,你看看你吃的嘴,像个妖怪。”“哈哈哈……”嘻嘻哈哈着就往家赶了,唇齿间还留着桑葚的余香,这当属我儿时常吃的野味了。 儿时上山割草的时候,有时也会碰到毛栗子树,这些毛栗子树,不知是村子里栽下的,还是自生自长的,长得都很高大粗壮,可树上的毛栗子却不多,所见的毛栗树都是这样,不知是结的少,还是让别人摘剩了的,村子里也懒得去管。既然这样,放着零零星星的栗子也是浪费。于是,我和小伙伴也会用木棍或石块敲打着树上漏下的毛栗,敲打下来发现,有的毛栗已招了虫子,有的就很小,怪不得别人没有管的呢。只有挑拣着好的,毛栗身上长的刺还扎手,很难对付。这样,只好把毛栗小心翼翼地放到小石板上,用手轻轻扶着或一手用小棍按住,一手用石块砸开毛栗的表皮和内壳,掉出里面的白仁,吃起来确实香甜,下得工夫可见一斑,我现在仍清晰地记得吃毛栗子的情景,山野里滋生的毛栗子味道分外香。 摘棠梨也是一种野味,因棠梨树漫山遍野,到处都是。棠梨树长得跟梨树差不多,又高又大,它的枝、叶也酷似梨树,只是比梨树的枝叶小一点。而它的果实不知比梨要小多少倍,结的的确不少,可一个个只有豌豆粒那么大,一簇簇的,灰黄色的。记得儿时见了棠梨树,我就曾发过感慨:“你说你长得跟梨树几乎一样大,又长得跟梨树那么像,而你怎么就结不出像梨那么大的果实呢?”棠梨树无语。后来就听说棠梨树可嫁接梨树,这就是人们利用它酷似梨树的*性,结果又小,便改良它的品种。这时的我改变了对它的看法,对它产生了兴趣,儿时觉得奇了,怪了。这棠梨树能嫁接梨树,为什么别的树不能嫁接?没有答案。从此,见了棠梨树我感到更亲切了,到了棠梨熟了的时候,我总会挑着熟了软的放到嘴里,边吃边品,感到也很好吃,也很甜,只是太小,不过瘾似的,这也算是一种野味吧? 玉米秸是在田野里生长的,吃玉米秸也勉强算是最常见的一种野味了吧?我想,从北方农村长大的孩子大都吃过。儿时每当秋收过后,玉米掰了,有的玉米秸一如一队队威严的士兵守卫着田野,有的玉米秸就像履行完了使命躺下休息了。这样的没有果实的玉米秸大都没人管了。这个时候,我和小伙伴们上坡干活路经玉米地的时候,总会绕着玉米地里寻找那些甜玉米桔,也就是寻找那些叫“孤寡”的(就是不结玉米或结很小玉米的,因而得名)。这种玉米秸看起来长得很细,可吸收的糖分很足,整棵玉米秸呈紫色,吃起来很甜,就是水分不太足。还有一种玉米秸的根部呈半绿半紫色,这种玉米秸长得高大粗壮,吃起来也挺甜,且水分充足。 各自寻找到了喜欢吃的玉米秸,就用镰刀、小镢或铲子砍头去尾,留下粗壮的下半截。带着到地堰避风处或地头上,像吃甘蔗一样,慢慢咀嚼着,细细品味着,感到过瘾,有滋有味,痛快酣畅。一会儿工夫,地堰下、地头上、小路旁就会留下一堆堆玉米桔渣。 记得儿时还常到坡地里去刨茅根草,晒干了当烧草。茅根草绿绿的叶、白白的根,生命力很旺盛,极易生长,连着一片一片,且无论怎么刨、怎么烧,几乎不断根。尤其是在一个叫“割长沟”的沟坡上,沙土地里,一刨一大堆,许多小伙伴都爱到那里刨茅根草。我也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茅根草的根好吃的,反正刨茅根草的时候,就爱挑上一小把粗壮的,放到沟水里冲洗干净,一节一节地咀嚼着,感觉很甜、很甜,其实,这也是原汁原味的野味。 儿时的野味还有很多、很多,我还吃过刺蓬果,挖过山药,摘过灯笼果,见过野草莓……儿时的野味滋补了我的身体,丰富了我的生活,增添了我的欢乐,给我带来了美好的回忆。 如今,我已几十年没吃过儿时那种野味了。儿时的野味说不清、道不明,一直缭绕在我的心中…… 乔显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