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偶翻日记本,发现了我读李存葆中篇小说《高山下的花环》后的一篇日记,那是30年前我在部队时写的一篇日记,那时我与李存葆素昧平生,每每读着日记,感情似乎现在这样强烈。30年后的今天,我与李存葆将军通过信、通过电话,我觉得与他虽未谋面,但有深交,还有相同的军人出身,相近的地域关系。有了这多重关系后,重新看到这篇日记的时候,一如见到了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倍感亲切,滋味悠长,重新勾起了我深藏在内心的情怀,思想感情的潮水在涌动,我索性将这篇日记抄写了下来: “每当我捧起中篇小说《高山下的花环》时,就被那血与火的战斗场面所吸引,被英雄们的壮举所感动,为雷军长的“摔帽”、“骂娘”而叫好,也为未来元帅的不幸牺牲而悲痛。然而更震撼我心灵的是,梁三喜烈士的母亲、妻子——沂蒙山老少两代人的光辉形象,是她们那含悲忍痛、坚强刚毅的沉静,是她们那替亲人还账的肺腑之言……多好的沂蒙山人啊!如果从梁三喜、靳开来等英雄身上体现出来的是“位卑未敢忘忧国”的精神,那么从梁大娘、玉秀嫂的身上,我们又领悟到了什么呢?梁三喜是来自沂蒙山老革命根据地的农民子弟,他“吮着山村母亲的乳汁长大成人”、“顶着满头高粱花子”入伍。在他身上,秉承着中国农民吃苦耐劳、坚韧厚重的气质和对祖国、对革命事业的忠诚品质,也承受着十年内乱造成的农民破产带给他的家庭的灾难,由于家庭的变故他经济拮据,欠账很多,爱妻连件像样的衣服也没有,在某些势利轻浮的眼光看来,这样的人是只会“死受”的“寒碜”的“土包子”,再简单不过了。然而,他看起来很单纯,其实很深沉,很丰富,单纯中有一种冰雪一样莹洁的节操。 捧读着字迹有点模糊的日记,我的思绪被感情拽回到了30年前,当时的情景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我刚从战火纷飞的老山前线换防回到后方,后方军营的环境还没适应过来,又接到紧急命令,赶赴广西崇左边境执行任务。说实话,那段时间是我最苦闷的日子,本来,部队奔赴云南老山前线的时候,正是我回家休探亲假的时间,因战时正急,一律不准探家。等到从老山前线回来,正准备回家,时值中秋佳节,谁都知道“每逢佳节倍思亲”啊!可也真凑巧,什么事都让我碰上,我所在的连队又赴广西边境执行严峻任务,一切都得从广西边境执行完任务回来再说。 令如山,没法。过了探家期,一直不能探家肯定心里很着急,也免不了有些不痛快。在苦闷的时候,我就一头扎进书里,我在部队时有个*惯,只要情绪不太好的时候就看书,消除苦闷,当然,情绪好的时候也爱看书,那是带着好心情读书。记得那时部队的杂志大都是《解放军生活》、《解放军文艺》之类的书籍,我在《解放军文艺》上看到刊登一篇大部头的文章,题目是《高山下的花环》,我就无精打采地看了起来。看着、看着,我就被书中的内容打动了,书中的英雄人物的事迹震撼着我,感人的故事情节吸引着我,我越读越上瘾,探家的事就渐渐地淡化了,部队活动之余,我大多时间都沉浸在书里了。 如今,30多年过去了,我仍能大体记得书中感人的人物形象和情节,著名作家李存葆精心地刻画了沂蒙山老区人民的儿子梁三喜的形象,朴实正直,舍己为人,尤其是梁三喜的遗书非常感人:“秀:我除了给你留下一张账单外,没有任何遗产留给你。”这是梁三喜形象的魂;副连长靳开来的形象特征是爱发牢骚,讲怪话,而他在战场上绝对是冲锋陷阵的英雄,是堂堂正正的一条汉子,是一个富有个性的人物,最后他不慎踩响了地雷而壮烈牺牲。我在部队时很崇拜、欣赏“靳开来”式的人物,类似这样的人物,在部队这个大群体里比比皆是;还有“官二代”的赵蒙生,不安于位,整天为调动之事奔波,在舆论的压力下而上了前线,经历了血与火的战斗洗礼,而幡然醒悟,最终为战争的胜利立下了大功。还有赵大娘、玉秀嫂、雷军长、“小北京”等一个个英雄人物的形象鼓舞着我、震撼着我,我觉得梁三喜、靳开来等英雄人物都置生死于不顾,我休探亲假这点个人小事算得了什么?我的心随读随亮堂起来,还没等我读完这本书,探家的事早已忘得一干二净,我在一门心思为祖国守边关。 30年前的日记伴随着我走过了30多年,重读日记,勾起了我一段深深的回忆,又接受了一次思想熏陶。这篇日记,已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它将会产生比日记更重要的东西。 乔显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