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成熟、收获的秋天里,不由你不想秋天的果实。于是,我就想到了落苹果。过去在老家,把摘苹果都叫落苹果,叫起来是那么顺口、自然。我的老家是远近闻名的水果之乡。漫山遍野的苹果树、樱桃树,房前屋后的葡萄树丰满了一个村庄。瓜熟蒂落,眼看就到了落苹果的时节,作为从小从水果之乡走出来的人,对落苹果的感受就不用提了,这不,还没等到落苹果的时候,就想写落苹果了。 说起落苹果来可就热闹了,热闹的一如完成一项大工程。不过,没体验过落苹果的人,是感受不到落苹果的个中滋味的。落苹果的果农真像计划一项工程一样,一一盘算着:先落哪里的苹果,再落哪里的,落几级果,需要找邻居或是亲戚来帮工,找几个人,中午到哪吃饭,装箱还是装筐,需用拖拉机还是三轮车拉,放到什么地方……这些都得提前考虑到。 到了落苹果这天,主人一大早就起床了,准备准备这个,收拾收拾那个,感到没有个准备齐的时候,高杌子、矮板凳、大筐子、小篮子、纸箱子、小铁车,等等,等等,少了一样都不行,就连拉车的绳子忘带了都感到不方便。主人准备的工夫,来帮忙的一个个招呼着来报到了,一听就是近邻的。远处来帮忙的亲戚到了,听到的不是“嗡嗡”的摩托车声,就是“咕咚、咕咚”的三轮车声,再不就是“突突突”的拖拉机声,农家小院内外轰隆隆的机声,男女大声的吆喝声,划破了村子长久沉寂的长空,汇成了落苹果的序曲。 落苹果的男女一个挨一个地爬、跳上三轮车或拖拉机,上下颠簸左拐右绕嘻嘻哈哈地出了庄,路遇着东来西去、南来北往的三轮车、拖拉机,坐的人都是满满当当,一问干什么去?“落苹果去,你们是不也去落苹果?”“是啊,也去落苹果,再不落就晚了。”走着走着,假若冷不丁从胡同里冒出一辆三轮车来,不用问,肯定也是落苹果的。 三轮车、拖拉机有的鱼贯开进了果园里,有的开不进去,只能停到地头上,人们招呼着拿上落苹果的工具纷纷下了车,各自奔向就近的一棵棵苹果树,只见果园里是一片喜人的景象,棵棵苹果树上硕果累累,一个个苹果挨挨挤挤挂满了枝头,枝头压弯了腰,红富士苹果已张开了那红彤彤的笑脸,向人们微笑,这是在热情地迎接果农们的到来。这时候,落苹果才真正开始。 人们大都先是绕着树,摘着树底下伸手能够得着的苹果,似乎在游走中就采摘下成熟的苹果。等到树底下摘的差不多了,上面的大多够不到了,男子汉们就会首当其冲地爬到树上,或站到高高的杌子上,摘着高处、最高处的苹果。女人们则帮着他们递着篮子,接着苹果,或站到矮凳子上摘着不高不低的苹果。只见树上、树下、高杌子、矮凳上站着的红男绿女摘苹果,还有用纸箱搬苹果、用筐子抬苹果、用小车推苹果的……好一幅灵动自然的乡村秋收图。再听树上树下互动,男女逗趣,果园里不时爆发出男女“嘻嘻哈哈”的欢笑声,有人常常把果园当成了乐园。 长在树上的苹果没有数,落完了苹果,看着摆在地上的一筐筐苹果,主人家就有点喜不自胜,没想到竟落了这么多苹果。他在兴奋地熟稔着哪棵树落了多少筐,哪棵树落了多少筐,有一次,我在果农旁边听到了他们的熟稔,说那一棵正值壮年的苹果树落了12筐,相当于700多斤的苹果,我真为他们高兴,也为苹果树骄傲。 乘着兴致,就开始装车了,一筐筐、一箱箱鲜艳的苹果装满了车厢,再顺着车厢往上摞着一筐筐、一箱箱,直到装不上了为止,再用粗粗的缆车绳捆绑上,一个个很有气势的拉苹果车矗立在果园、地头上,往家拉着一趟又一趟。 夜幕降临的时候,又把最后一车苹果装上。帮着落苹果的人们或乘车、或步行往家返,主人家则坐在左晃右摆的三轮车或拖拉机上,车在左晃右摆,果农的心也在激情澎湃。车里装满了苹果,果农 的心里装满了喜悦,他们的笑意写在了脸上。 落苹果,是秋天田野里的一道靓丽的风景,也是珍藏在我脑海深处的一道靓丽风景,挥之不去,永远难忘,因为,落苹果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乡。 乔显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