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冷,室内的热气凝成花儿缀在窗玻上,朵朵银色像极了白玉兰,散发清淡的幽香。 帘外,空寂的园子少有人走动,冰绡重叠,曼舞在苍宇的无垠。暖季的鸟儿没有了踪迹,唯有唧唧喳喳的麻雀,飞来往去,还时不时落在地上,寻觅着可食的牙祭。风色迷离,淡灰一片,望不到尽头。 斜倚窗边,怅然不知何所。不知别人,我常有着这样的状态,即使置身繁华,也能保留头脑的空白,什么都不想,像木偶一样。不知站了多久,意识渐渐在脑叶发青,才知已是年了,那根思乡的弦再次扯紧,家乡风烟吹来,微熏了感性的眸子,微潮濡湿,一兰思绪沿着风道蜿蜒远去。 一路的冰凌,满树的花,枝头不绝鸿雁呱,风马银驹,乘心绪归去。 长长的堤,牵着弯弯的柳,飘飘的云,晕着??鞯奈恚?淅涞姆纾?碜烹畴档幕?;匙趴释?┰津暄阎校?爰?侥歉鍪煜さ穆房冢?爰?秸驹谀抢锪谨匏?浊淌锥?蔚?a href="http://www.duwenzhang.com/huati/muqin/index1.html">母亲。 层层迷彩的薄纱中,依约有瘦瘦的光晕,拉长在斜照的背面,那形态似曾相识,莫非真的是母亲? 悄然拉近视野清晰的界点,但见头戴灰色毛线织就的松软的帽子,一袭厚厚的长羽绒服垂到膝盖上,黑色的棉裤突兀短截,整个身子被裹得严严实实,周遭逼来的寒气被隔在了另一世界。不管冰天冻地,执着一份期盼,也不知在那个巷口等了多久,只为迎到远地归来的女儿。 儿行千里母担忧,我这个在外飘零的人,是父母心头的病。 自小,在父母心里一向冰雪聪明且有一定为事能力的女儿,是个无论遇到什么困境均能化险为夷的人儿,可却在终身事上显得一筹莫展。 红尘炎凉,纤陌交错,孤衣行走,成为他们的牵绊。曾绞尽脑汁,旁敲侧引劝导,开化冰雪心,却被我一套自辩理论给溶解,最终接受我的倔强,顺从我的选择。 他们心里清楚,这几年鲜有归去,是怕邻里异样的目光,也怕同龄人问及,心池起皱,扫了兴头。世俗的偏见,导致了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但那根细软愈发的痛感,想见怕回的矛盾心理,折磨着缜密心思的人。 煎熬,瘦弱了形骸,平添了鬓角的皱纹,岁月线装,痕记一页又一页的空白。 刻痕最深的是与母亲旷野扶风听雪。 每逢回去遇到鹅羽倾盖,总拉上母亲去郊外痛赏一番,即使浑身湿透,也咧嘴欢颜。 那年,奔扑几百地归故里,恰遇飘零如注,满目银装,房顶上,树枝上,电线上,藤蔓上都披上了白披,晶莹剔透光亮逼人。 稍作安顿,便挽着母亲的手臂前往空域,不觉中又转到往常去的麦田。 出了住地一路向北,越过一条夏有流淌冬枯的小河,径直前去便是一望不着边的庄稼地。 大雪覆盖在井田,依稀中唯有突起的垄,纵横交错在眼前排开。厚厚的雪被上方是空旷无际的天,不时有鸟儿盘旋头顶,发出响亮的啼鸣散落四野。 和母亲踮起脚步,一前一后紧随着踏在雪路上,身后溜出咯吱咯吱的脆声,送我们涉足怀远。 茫茫苍野开阔了胸怀,面空而感自不必说,最惬意的当数把珍藏已久的心事,道给母亲。也只有此时,心才无拘无束的松弛,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清新替换陈腐,少女时的红晕重现酒靥。 素日一揽闺蜜独个醉,不动声色沉淀着一年复一年,一月复一月,一日复一日的心绪。夜深时,从心底储藏室拿出,一页一页的翻着,情绪跌宕其中,或清欢,或悲哀,或凄楚,或暗叹,几乎用尽了情愫的符号,身体重要敏感部位布律兴驰,变幻着神秘面孔。然,再添上新的疑惑,累积成山,成了一道别味的风景。 静谧的空气流动着,行于天地间,自己赤裸裸暴露于母亲面前。怕触那弦却避免不了,将红尘深处的羞怯细数给耐心的母亲。 一人在纷繁世界行紫陌,风雨霜雪穿渡,沙漠,荒滩,险山,恶水,累了身,累了心,累了魂,跌跌撞撞,旁边人来人往,无谁能住步一瞥?即使稍微缓步,也仅仅擦肩清浅,路在自己足下,延伸。 收回漫步,转身乡土,挥挥手,给昨天作别,登上返程的列车。机车鸣鸣,载着躯壳驶向生活居第,却把魂安放在家乡的水天间 眼前,依旧是车水人流充盈的市井。构筑自己小巢,在城市静静的一隅,继续着禅经修道的青灯伴影的日子。苦寂的时光,送走了青春激扬的懵懂,心思渐渐没入水中,潺潺缓缓,没有浪涛澎湃,唯有寂光闪在漫漫长夜里。 身侧,枝头冒绿了,尖尖的,依见。酷烈的冬,在几场纷飞雪曼后,终被江岸的暖媚送至塞外。风儿也挽起料峭,多了清和柔软,吹在眉心,舒开拧聚一季的疑虑,绽放出了久别的花朵。心池涟漪皱了几折,一折在渚畔静婉,只待燕子北迁;一折是展不开的念想,三分无奈,五分惆怅,无法了结,初下眉头,又上心头。但愿善感多愁,在一声春笛中烟消云散。 一朵烟霞,穿过天山,自云末飘来。澄碧的空,清澈无敌,忍不住眸凝,那是春的风信子,又回来了,我知道。 窗帘高挽,温馨漫来,探去,纤盏长廊,扣响了风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