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才发现父母真的老了,曾经他们在我心里是一座大山,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和委屈,回到家,便有了依靠。而今他们老了,头发白了,牙齿也掉了好几颗,父亲的背驼了,走路的步子有些蹒跚,而唯一不变的就是他们对我的爱。 儿时的父亲在印象里是严厉的,他在离家五十公里外的地方上班,尽管每次回家都会带回对那时的小孩子极具诱惑力的糖果,我和父亲的关系还是很生疏,或许是相处的时间太少了,或许是那时根本不理解父亲的奔波对于我们生活的意义。我的童年就是在父亲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中度过的,那时的我从来也没有真正的理解过父亲。而母亲则是一名普通的劳动妇女,经营着家里的几亩薄田。我和哥哥就在村里上小学,放学回家,先喊一声娘,娘在屋里应一声,心里便觉踏实了很多。那时的生活虽不富裕,但却简单而幸福。 那一年,我在县城上高三,父亲已退休在家,不多的退休金再加上家里的几亩田,我们的生活依然清贫。在一个寒冷的晨,刚下宿舍楼,我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父亲,骑着单车,走了好几十里路给我送东西来了,母亲杀了一只兔,一小箱饼干,母亲一大早烙好的沾了芝麻的烧饼。父亲说,高三了,学*太累,要吃好,才有精力学*得更好。此后。父亲便每隔几天往返一次县城一直到我考大学 即便是到省城读书,父亲每隔一段时间总会到学校来,带着母亲的诸多嘱咐。那时候同寝室的同学有好几个都有了随身听,用来学*大学四级英语。那对于我来说是个奢侈品,也从来没奢望自己能拥有一台。在一次父亲来看我,我不经意地说了一句:有个随身听学*英语真方便。没想到父亲在一个星期之后竟然给我送来一台崭新的随身听,那台随身听当时在我们宿舍是最好的,也是我上大学的几年里最珍贵的东西。 大学毕业,工作单位不是很理想,恰巧我的身体也出现了一些状况。父母匆匆带我踏上了通往省院的车。“需要住院”,医生的一席话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那时对于我们家来说,高昂的住药费无疑是雪上加霜,父母沉默了,然而只有片刻,他们便说:俺们住下。母亲留下来陪我,父亲则回家筹钱。我能想象得出向来不求人的父亲是低下了怎样高贵的头放下了怎样的尊严。那是一段焦心而永生难忘的日子。母亲晚上就睡在我病床旁边冰凉的地板上,母亲腰疼的毛病大概就是从那时落下的。在医院的那段日子,经济的窘迫,病痛的折磨,心情很暗淡,也很烦躁。白天吃不下晚上睡不着,母亲竟瞒了我买来一瓶好几百元的蛋白质粉,我冲母亲发火了:咱家没钱了,你还买那骗人的东西。而母亲只是一个劲的说:大钱都花了,这算啥,只要你快点好起来。为了给我增加营养,母亲只要听人家说吃啥好,便立刻买了来,而自己却吃最便宜的饭菜,有时一天只吃一顿饭,有几次,母亲竟然把人家在饭店吃剩的东西带回当做自己的午餐,我不敢想象路人会不会用一种鄙夷的目光对准我的母亲。平时一向温顺的我此刻变得异常烦躁,经常冲母亲莫名地发脾气,母亲容忍着我的小脾气,不厌其烦地为我擦洗翻身揉腿,我只能平躺着,时间长了尾椎咯的生疼,母亲就把双手伸到下面为我托着,母亲的手被我压得红红肿肿的。那时,我便秘得厉害,母亲就亲自下手。母亲在医院整整陪了我五十天,备受煎熬的五十天,为我担心为我流泪的五十天。而父亲则每隔几天来看我一次便又匆匆地回家筹钱和劳作。那是一段永生难忘的日子。 无论我们的父母在别人眼里多么的卑微和清贫,作为儿女的我们都不能嘲笑他们和为此感到自卑,在他们并不华丽的外表下面,包裹的是一颗挚爱儿女的无与伦比的伟大的心,任何的爱与之相比,都会黯然失色。 如今,我的生活和工作早已步入正轨,单位离父母家不算远,有空会去看他们。父母每每便会准备了我最爱吃的饭菜,席间,他们总会不停的说:多吃些,多吃些,看你瘦的。我十岁的小外甥女有点吃醋的样子:姥姥,你总让我舅多吃,还有我呢。父母便哈哈大笑起来,脸象盛开的一朵菊花。饭后收拾碗筷,母亲坚决不让我动手:你去午休,睡不好又该头疼了。我有神经疼的老毛病。临出门,父母仍会叮嘱好多遍:别着急,走路看车,下次来不要买任何东西,家里啥都有。我工作忙,父母来看我的次数比我回家的次数要多,每次都是父亲载着母亲和我爱吃的一些东西在我下班的时候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去。 年年岁岁,父母延续着对儿女的爱,岁月却无情地让他们老去,老得让人心痛,让人不安,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疼爱自己孩子的心去疼爱我们的老人,莫要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