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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母针线牵儿心
 
 
修改时间:[2017/09/16 12:07]    阅读次数:[489]    发表者:[起缘]
 

  岁月从来没有停下脚步,总是不紧不慢的走着,不慌不忙地向前。人生就是这样的穿越时空,与岁月同步,不经意地留下自己的足迹。那些远去的人,那些远去的事,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会不经意地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有时甚至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里。那些明明已经远去的,仿佛是在昨天,仿佛还在身边。有些则是心起幸福,令人愉悦;有些会是无限眷恋,令人动容;有些会是伤痛不已,令人潸然泪下。

  在那个生产力落后的年代,大家都过着清贫的日子,眼前国富民丰、精神满腹、胸罗锦绣的景象,只能加深我对那些事情的回忆,有些甚至是越久远,越会想起,越久远,越觉得不能忘记。人生的每一步总是向前,从来不会让我们回头。远去的,无论多么美好,已经成为记忆,只能在怀念中去体会内心的一切。

  母亲养育了五个孩子,在那个刀耕火种的年代,所有的都得靠双手去换来衣食。母亲有一双勤劳的手,一双从不闲着的手。因为有了母亲的那一双手,我们这个家才是那样的完整。这也是我对家最初的感觉。

  从我记忆开始,母亲的那一双手,一直是很粗糙的,有时还会干裂出血,到了冬天随处可见手上冻疮,母亲实在没办法,会用医疗橡胶布包扎起来。记得小时候,我与妹妹,看着母亲会出血的手,总是轻轻去抚摸,问母亲:妈,你痛不痛呀。母亲总是回答:不痛的,老毛病了,一年四季是这样的。后来,我们长大了,才知道,母亲的手是因为生育我们的时候,在月子里洗衣泡凉水造成的。母亲坐月子,从来没有满月的,有时甚至几天就下床干活了。记得父亲对我们说,生二哥的时候,母亲还在割稻子,肚子痛了,回家生下了二哥。也许,母亲的手,见证了一个时代的生活景况。

  在那个资源紧缺的年代,许多生活用品都是凭票购买的。买米用粮票,买布用布票,那怕是一些便宜常用的,油、盐、火柴那样的生活用品也是定量的,所以,无论富裕,还是贫困,对这些都是不会浪费的。想想,现在的日子,真是让人感慨万分。

  母亲是一个对生活很讲究的人。无论多忙,家里总是整理得干干净净,尤其是对我们子女的穿着打扮更是讲究,从来不让我们过?蹋的日子。在那个年代,都是清一色的棉布,所不同的也只是颜色罢了,谁也不会去想穿什么名牌,能穿得清爽干净已是很不错。那时,老大穿过的,老二穿,老二穿过的,老三再穿,一直到穿破为止。小时候,课本里有一句话至今还是记得: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这也是很真实的写照。

  那些日子离我们越来越远,只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去记得,无论生活富裕到什么程度,有些是永远不能忘的,那就是“勤劳和勤俭”,因为那是为人之本。

  白天,母亲与父亲一样,去田间地头干活,回到家里还需要忙里忙外,洗衣做饭做家务。晚上,待到我们都入睡,母亲会轻手轻脚地整理我们的衣物,是不是需要换洗,有没有破损,母亲会仔细地查看一番,就是这样,每一天会让我们穿得干净整洁。母亲经常对我们讲,新衣服不经常买,但穿在身上一定要干净整洁,切不可??蹋蹋。后来,我也长大去生产队干活了,衣服裤子也是经常要破的。我总是看到母亲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把我们几个干农活的衣裤看一下,把那些破洞修补起来,不会让我们露着屁股去干活,让人家笑话。母亲对生活的讲究,讲究到一个衣裤的破洞也要修补得有个样子的。这是我最深刻的记忆。

  在那个用着煤油灯的年代,我至今还是想着,母亲用那一双如此粗糙的手,在那样昏暗的灯光下,做出那样精细的针线活。说是煤油灯,有些还是自家制作的简易灯具。用一只废弃的玻璃瓶灌上煤油,弄几股棉线拧在一起做灯芯,就是一盏灯。在那时,一只商场里买的,套上灯罩,比较亮的煤油灯,算是很奢侈的事情。

  母亲从来不会把一些不能穿的旧衣服扔掉,因为要留着做修补用的。母亲在修补衣衫破洞时,配上去的布,从颜色、大小、新旧程度上,都会进行比对,反差太大的,母亲是不会用上去的。花布与平色布不会混着用,浅色布与深色布不会混着用,布料薄的与布料厚的不会混着用。母亲常说,穿补丁衣衫也要穿得整洁。母亲在缝补衣衫时,布的毛边从不会外露,那怕是一点点,每一块布也是裁剪得与原衣衫相吻合的,有些经母亲缝补的,不仔细看,看不出是被补上去的,所以,我们几个从不会嫌弃。母亲不会让我们穿着有破洞的衣衫,发现破的,会叫我们换下来,那怕脱几针线头。在那个时候,没钱买新的,又不会缝补,穿着暴屁股露大腿的裤子是不少见的,走在田间地头,衣不遮体的人也是有的。当然,与现在走在大街上看到的,暴屁股、露大腿、衣不遮体,那可不是同日而语的。

  一针一线,总是那样真切地让我们体会到,母亲的爱,母亲的温暖。母亲会把旧衣服拆开,好一点的留下来,整理收好,用作缝缝补补,再差一点的,纳鞋底。也许,现在找一双布鞋已经很难,成为难得之物。做布鞋,可以让许多破布头再利用,需要的只是功夫。全家人,每一个人的鞋子,都有鞋样。母亲把鞋样用硬纸板裁剪好,做上记号,放在衣厨的最下面,这样就会平直。纳鞋底是功夫活,又是细活。一双成人的鞋底,断断续续,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母亲很少在白天纳鞋底,要么是阴雨天,实在做不了别的家务事,才会拿起那双鞋底。大多是在晚上,夜深人静,在那昏暗的灯光下,一针一线,为的是让我们能够穿上一双新鞋。有时,我看着母亲那双都是伤痕的手,总是有说不出的难过。

  时势变换着,生活一年更比一年好,母亲养育的五个子女,成家立业,过着富足的日子,不再需要母亲缝缝补补,不再需要母亲在那昏暗灯光下纳鞋底,只是母亲老了,岁月的沧桑,明明白白地写在母亲的脸上,写在母亲的那一双手上。

  “父书空满筐,母线萦我襦” ;“向来多少泪,都染手缝衣。” 深挚的母爱,无时无刻不在沐浴着儿女们,那是亘古未变的。只是,我们子女能有几人,去感恩父母的付出。前些日子,回到家乡,与那些年事已高的长辈们,说起过去的生活,总是辛酸得双眼含泪,看看眼前的生活,总是冒出幸福的热泪。我还傻帽似地说,人能永远活下去该有多好呢。人总有一天会老去,会离开这个世界,总是让人痛楚不少。父母在世时,既没有太多的奢望,也没有太多的怨气,平平淡淡,走完了人生的路。

  在许多人看来,母亲那个年代是多么的辛苦,甚至经历了苦难,而母亲从不会这样去面对生活。母亲没有能够看到现在的富有生活,没有能够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母亲看着子女一个个成才,所有的辛苦,甚至苦难,似乎都会烟消云散。母亲的一生是清苦的,但又是那样的踏实,也是那样的真切。我越来越明白,幸福和快乐只是一种心态,与拥有的财富多少没有什么关系。

  时光荏苒,当我们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已经单薄到了无力回答的程度。母亲不在了,那些针线破布,那一盏煤油灯,也已经成为历史,也许这就是生活。多少年过去了,一直想着用文字书写那样一段日子,书写那样一段已经沉淀下来的日子。那些日子,总有一种辛酸,又是那么温暖,一直这样交织着出现自己的脑海里,让人理不清,割不断,忘不了。母亲缝缝补补的一针一线,纹身似的,深深地刻在儿女的心里,成为永远抹不去的爱。